原來這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他有些納悶兒目前院子裏的情況,皺眉看了一會兒,終於按捺不住,起身問我。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情況不明,穩住。”
“穩個蛋毛啊,那屍蟾,那黑貓,怎麼不打?劉賓娘咋回事兒了?”陳金的聲音大了許多,在這個安靜了許久的院落裏,如同大隊部院裏的大喇叭忽然在這裏廣播了起來。
於是那隻屍蟾滿含警惕的血紅色雙眼轉向了我們這裏,最終落在了我手中那條腰帶上。
黑貓此時也睜大了眼睛,仰起臉扭過頭來,不滿地瞅了瞅我和陳金,搖了搖尾巴站了起來。它看着屍蟾,眼裏露出一絲厭惡的神情,低頭惡狠狠地喵嗚了一聲,似乎在警告對方,趕緊滾蛋,老子看你不順眼,你這個醜八怪!
屍蟾縮了縮身子,示弱似得眯起了眼睛,然後它巨大的身軀開始縮小,直到變成一個臉盆大小。
我一看這還了得,屍蟾變成這模樣的時候,八成就是要跑了,我趕緊拎着腰帶站了起來,大吼道:“小心點兒,屍蟾要跑!”
話音剛落,只見那屍蟾後腿用力,猛得跳起,直躥向西屋房頂上。
說時遲那時快,胡老四手中符紙早有準備,口中喝一聲:“急!”兩道符紙如同飛刀般射向屍蟾,在半空中陡然起火,屍蟾剛剛落在西屋房檐上,兩道燃燒着的符紙已經粘在了它的身上,火苗呼呼地竄起一尺多高。
劉賓此刻膽量暴漲,從堂屋房頂上幾步跨到了西屋房頂,一腳踢向正在膨脹身體試圖將火焰熄滅的屍蟾,屍蟾慌亂中被踢中,從房頂上摔落下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隨即憤怒地鼓起身子,咕呱一聲,噴出一大團毒氣來。
操!陳金立刻屏住了呼吸,而我已經拎着腰帶衝了上去,噼裏啪啦在屍蟾身上一頓猛抽。
劉賓在房頂上憤怒地吼道:“黑貓,你給小爺聽着,這隻屍蟾你要是不幹掉它,老子就天天抓來到家裏搗亂,你快乾掉它啊!不然老子天天給你找活兒幹,老子招惹邪物,讓邪物來跟你鬧,來我們家禍害人……”
便在此時,那屍蟾縱身一躍跳到了月臺上,躲開我的攻擊,一股惡臭襲來,我急忙退後躲避。
屍蟾的身體再次變大,又變得如同水缸般大小,咕咕地叫喚着掃視着我們,血紅的雙眼中爆出強烈的仇恨來。
“黑貓,你他-娘-的上啊,殺啊!你不是本事大嗎?殺啊!殺啊!”劉賓繼續大喊着。
“屍蟾,你狗-日-的想走嗎?想走就把這隻黑貓毒死,毒死它了,老子做主放了你,上啊,你毒死它啊,給它噴毒,上啊!孬種,上啊!”劉賓發瘋似地叫喚着,在房頂上上躥下跳。
我心說這不是扯淡麼?黑貓和屍蟾能聽你的話麼?再說了,挑起別人之間的戰爭,也不能如此的明目張膽吧?你小子不怕它們倆聯合起來跟咱們幹麼?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隻黑貓居然仰首看了看劉賓,然後低下頭來沉思一會兒,突然如同一支離弦的箭一般嗖得一下撲向了屍蟾,鋒寒的利爪在半空中劃出道道寒芒,頃刻間便在屍蟾身上抓了好幾下,發出刺耳的金屬刮刺的聲音。
戰端一觸即發,屍蟾在遭受到黑貓的突然進攻之後,意識到今天跑也跑不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乾脆豁出去幹吧! 天龍神主 於是它的身體再次陡然漲大,大嘴猛張,森寒的牙齒露了出來,顯得恐怖至極,它不停地搖晃着笨拙的腦袋,嘴巴一張一合,試圖咬住黑貓,將黑貓撕成碎片。可是黑貓的身體極其靈活,上躥下跳,左衝右突,只是在屍蟾身上抓來撓去,屍蟾卻絲毫傷害不到黑貓。
屍蟾怒了,身體忽然縮小,從大如拖拉機頭,突然變成了臉盆大小,不過它這次不是想要逃跑,而是靠着身體的忽大忽小,躲避開了黑貓的攻擊,緊接着,在黑貓愣神的一霎那,屍蟾張開嘴,一股毒氣噴出,卻不似先前那般噴成一團團的毒物,這次噴出的毒氣似一支箭般射向黑貓的身體。
黑貓敏捷地躲過,隨即又撲向了屍蟾,狠抓撕咬。
屍蟾身體開始不斷的變換着,忽大忽小,以此來躲避着黑貓敏捷地進攻,在忽大忽小的變化當中,屍蟾時不時地就會瞅準機會反擊……
戰鬥異常的激烈,完全出乎了我們的預料,在我們的想象當中,黑貓如此厲害的傢伙,應該是可以輕易搞定屍蟾的,但是這次看起來,雖然很明顯黑貓佔據上風,但是一時半會兒,它還真不能把屍蟾奈何,因爲那屍蟾簡直就是個坦克,一身讓人噁心遍佈疙瘩的皮,就像是裝甲一般,任憑那黑貓在上面撕拉咬扯,卻無法給它造成任何致命的傷害。
不過這也許還真是件好事兒呢,它們越是勢均力敵,就越有可能在最後戰死一個,剩下的那個也好不到哪兒去,絕對會身負重傷,甚至……它們倆會同歸於盡。
這不正是我們所期望看到的結局麼?
“打,打它,哎喲你這隻黑貓笨死了,撓它眼睛,你瞅它那眼睛紅通通的,看着就不順眼,哎對了對了!屍蟾,你他-娘-的笨蛋,貓尾巴送到嘴邊兒了你怎麼不咬啊?你就會噴毒是不?笨蛋!哎……”陳金索性站了起來,在旁邊兒當起了指揮官,這小子也不管是人還是邪物,只要他看見打架就興奮,尤其是激烈的戰鬥。
我衝胡老四擺了擺手讓他走過來,然後輕聲對他說道:“胡爺爺,我看這情況得打到明天晚上也不見得能打完,咱們現在咋辦?”
“這……我也沒辦法啊。”胡老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也有些頭大了,真沒想到兩隻邪物打起來,還沒完了,那屍蟾也真是夠皮實的,怎麼就打不死呢?
“您老想想看,咱們是不是能插手幫幫哪一方的忙,幹掉另一方……”
“不行,插不上手。”胡老四再次搖了搖頭,手裏捏着符紙擡起來又放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考慮該幫哪個。
我無奈地扭過頭去,繼續看着兩隻邪物撕打在一起,打得火熱朝天,不分勝負,喵嗚的聲音和咕咕呱呱的聲音沉悶而兇狠,倆東西全都發了狠,打了這麼久,一點兒精疲力竭的樣子都沒有,反而越戰越勇,越打越來勁,從月臺上打到院子裏,從院子裏又打到月臺上,翻滾着,扭打着又滾到了牆角處。
唉,邪物也不過如此,一旦遇上都是邪物了,得,它們打架的招式,也全都成了流氓式,什麼他-娘-的神功蓋世,邪力無敵,全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還是這樣的來勁,實惠,實在。
劉賓此時更瘋了,眼睛裏都冒出光來了,在房頂上看得是興奮地不行不行的,連連大呼小叫:“好啊,打啊,就這麼打,誰他-娘-的打輸了誰就是孬種啊,打,狠狠地打……哈哈哈哈……”
完了完了,劉賓真瘋了。
我和陳金、胡老四,三人全都對視一眼,滿臉無奈。
突然,正在牆角處撕打的雙方忽然分開,黑貓跳到了月臺中間,距離屍蟾有五米多的距離,渾身的黑毛根根直立,貓眼圓睜,眼裏綠芒四射,嘴巴張開,獠牙透出,寒芒閃閃,直盯着屍蟾。
屍蟾此時縮在牆角,大嘴張開,呼呼地吸着氣,身體不斷地膨脹,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不一會兒,竟然變得跟房子一般高大了,整個身體膨脹開來,伏臥在地,巨大的嘴巴已經伸到了黑貓跟前兒。
黑貓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似乎害怕了屍蟾似得,它的身體不住地往後一點點地倒退着。
就在此時,屍蟾大口猛然張開,呼的一聲,一股巨大的旋風平地而起,捲起院落當中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紛紛向屍蟾的口中猛然飛去。
我和胡老四陳金三人趕緊閃人蹲到牆根兒下,互相拉扯着,我把腰帶用雙手扯開,橫在我們三人前面,就這樣,還覺得蹲不穩當,身子一晃一晃的,隨時都有可能被屍蟾吸入肚中。
黑貓也有些站立不穩,它嗚嗚地發出憤怒的低吼聲,儘量弓着身子,四爪緊緊地抓着地面,身上油光發亮的毛髮全都向前倒去,被強大的吸力吸着。
而躺在月臺上那張涼蓆上的劉賓娘,突然間身體飛起,嗖得一下飛入了屍蟾的口中。 幾乎同時,那隻黑貓也不知道是站立不穩了,還是爲了救劉賓娘,是被吸住了,還是它主動撲了過去,總之它也竄到了屍蟾的口中。
黑貓一入屍蟾口中,屍蟾立刻閉上了嘴巴,身形陡然縮小成了拖拉機頭大小,屍蟾閉上了眼睛,肚皮涌動着,嘴巴鼓動着咀嚼着。
“操,壞菜!快動手!”我大喊一聲,拎着腰帶就往上衝,劉賓娘可是被吸入屍蟾肚中了,這還了得?黑貓掛就掛了,劉賓娘可不能掛啊!
胡老四伸手拉住了我,說:“別急,等等再看。”
陳金已經衝了上去,嘴裏喊着:“等個蛋啊!救人要緊!”喊話間,已經飛起一腳踹在了屍蟾的眼皮底下,屍蟾紋絲不動,劉賓卻一個趔趄倒在地上,趕緊屏住呼吸退了回來,他擔心那屍蟾身上隨時都會散發出致命的毒氣來。
正當我掙脫開胡老四的手,想要衝上去和屍蟾廝殺一番的時候,屍蟾忽然猛得睜開了眼睛,瞪得圓圓的,比任何時候瞪得都大都圓,它像是忽然感覺到了什麼危機一般,猛然張開大嘴,噴出濃濃的毒氣來。
胡老四手中的符紙同時拋出,憑空變幻成巨大的符紙,泛着淡淡金黃色光芒阻擋住了毒氣的擴散。
咕……呱!
屍蟾爆發出一聲沉悶的吼聲,如同悶雷一般,幾張符紙頃刻間碎裂,濃濃的毒物侵襲而來。
陳金急忙後退到我身邊,一把抓住了我的腰帶,而胡老四也慌忙擲出符紙,符紙在面門前飄舞旋轉,阻隔着毒氣侵入,胡老四同時將手中桃木劍立於面門前,口中碎碎念着符咒。
房頂上傳來噗通一聲,我心裏一急,八成是劉賓被毒翻了。
就在這時,只見那隻屍蟾碩大的身軀突然在地上翻滾起來,碰到牆壁上發出咚咚的悶響聲,整個房子、窗戶都顫抖起來,就連地面上也傳來清晰的震動感。
我和胡老四還有陳金趕緊挪動腳步往後退去,一直推到了西南牆角處。
那隻屍蟾飯翻滾着,接着又栽了幾個跟頭,緊接着又翻滾,轟隆一聲將本來就不結實的院牆給撞到了,嘩啦啦地成了一堆廢墟。
屍蟾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停止了翻動,仰面躺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氣,巨大的肚皮一起一伏。
正當我們三人瞠目結舌,不知所以然的時候,屍蟾潔白的大肚皮突然崩裂開來,一道黑影從屍蟾的肚皮中沖天而起,在飛入高空十幾米之後,又如同流星般猛然向下墜落,頃刻間再次沒入了屍蟾的肚皮當中,接着,屍蟾的肚皮上發出刷刷的聲音,潔白的大肚皮頃刻間被劃開了好幾道長長的裂口,黑貓如同戰神般從已經碎裂的不成樣子的屍蟾肚皮中躥了出來,頃刻間躍上了西屋的房頂,凌然站立在房頂上,身軀也較之以往,大出了一倍還多,跟一隻成年的野狼般大小,在月華和星芒的映射下,猶若戰神般威風凜凜。
嗞嗞嗞的聲音響起,順着聲音看去,只見那屍蟾的巨大身軀開始萎縮,變得越來越小,破碎的肚皮也開始向一起收攏着。
我心想壞菜,這玩意兒該不會還能夠自愈吧?那可了不得,沒治了啊!
屍蟾不一會兒便縮小成了臉盆大小,而劉賓孃的身體,卻靜靜地躺臥在院牆倒塌的廢墟當中。
屍蟾依然是仰面躺着,一動不動,肚皮上已經爛成了一大片,讓人看着都噁心。
我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很顯然,屍蟾掛了,掛的很徹底。
再看向黑貓的時候,它已經變回了先前那般,如同一隻半大的狼狗大小,靜靜地蜷縮在房檐上,似乎也受了傷,渾身的皮毛沒有了往日那般光滑,上面一塊塊兒的脫落掉了,還有的地方,竟然露出了暗紅的皮膚。黑貓用自己的舌頭輕輕地在傷口處舔着,時不時還因爲疼痛,輕微地顫抖着身體。
“快,胡老四,施法把它弄下來,趁它病,要它的命!”陳金忽然喊道。
這好像是和胡老四不謀而合,又像是胡老四聽了這句話不由自主般接受命令似的,反正胡老四立刻出手了,手中就像是變魔術般幻化出十幾張符紙,左手一擺,右手桃木劍指向黑貓,口中喝一聲:“咄!”十幾張符紙便似流光般撲向正在房檐上舔着傷口的黑貓。
黑貓根本沒有想到在自己身受重傷的時刻,遭到胡老四的突然攻擊,它冷不防被突襲而至的符紙擊中,符紙沾身即着,呼呼的火苗沖天而起。
喵嗚……黑貓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着火的身子從房檐上滾落而下,噗通一聲摔落在地。
我當下揮着腰帶衝了過去,衝着在地上不斷翻滾的黑貓抽打下去,噼裏啪啦的聲響中,黑貓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陳金也不含糊,拎着兩塊兒磚頭跑過來,狠命地砸了下去,砰砰的聲響,像是敲鼓一般。
就在這時,劉賓娘虛弱的聲音傳來:“別,別打死它……”
我和陳金一愣,停下手來,而剛剛走到跟前兒,手握桃木劍,口中唸唸有詞,正要出手擊殺黑貓的胡老四,也停了下來。
只是這稍微地遲緩了一下進攻,給了黑貓機會,它翻滾着打掉了身上的火苗,嗖得一聲竄上房頂,頃刻間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操!讓它跑了!”陳金氣急敗壞地將剛剛撿起來的磚頭砸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我看到劉賓娘艱難地想要爬起來,急忙上前扶她起來,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氣地說道:“嬸子,你這不是耽誤事兒麼?幹嘛不讓我們殺了那隻黑貓?”
胡老四在旁邊忽然說道:“壞了!劉賓還在房子上呢,他中毒了!”
“沒,沒事兒,剛纔黑貓,黑貓救了我!”劉賓在西屋房頂上費力地站了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
原來人家黑貓剛纔幹掉了屍蟾,飛身躍上西屋房頂後,先給劉賓去了毒,這才舔自己傷口了。
看到劉賓也安然無恙,我們放下心來,急忙圍住劉賓娘,想要問問她幹嘛在關鍵的時刻,出聲制止我們,從而幫助了黑貓,使得那黑貓逃之夭夭。
“嬸子,您這是幹啥?馬上就把那黑貓幹掉了,您一句話……得,讓它給跑了!唉……”陳金有些垂頭喪氣地說道,他脾氣再不好,也不能跟劉賓娘發脾氣不是?
總裁的調皮小妻子 我看着劉賓娘神情有些恍惚,有些黯然,有些無奈和苦痛,眼角掛滿了淚水,心裏好像有許多話似的,以前就沒見過劉賓娘這樣啊,我上前溫言細語地說道:“嬸子,快上屋裏躺會兒,歇會兒,有話咱一會兒說,一會兒再說……”說着話,我扶着劉賓娘就往屋子裏走,一邊兒扭頭對上面的劉賓喊道:“去,趕緊去渠邊兒把你爹還有小民子,咱們那幫哥們兒,全都叫回來,去!”
“哎,知道了!”劉賓答應一聲,跑到堂屋房上,順着梯子爬了下來。
https://ptt9.com/93236/ 就在這個時候,鄰居家突然傳來一個大漢震天的叫罵聲:“幹嘛啊?犯了他-娘-的神經病了還是咋的?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又是喊又是叫的,還他-娘-的拆起了房子,都他-娘-的瘋啦?姓劉的,老子跟你沒完!”
我們幾人都愣住了,奶-奶-的,感情還有人不樂意我們做這事兒呢!
“吼你娘-個蛋毛啊?俺叔不在,這事兒是我乾的!老子是陳金,陳鎖柱家的兒子!”
於是鄰居家院子裏靜悄悄。
……
繁星點點,銀河橫跨長空,一彎明月如勾,斜斜的掛在西邊的天際。
村後的牤牛河和北地的稻田中,傳來陣陣的蛙鳴聲,熱熱鬧鬧像是在開夜間晚會似的。村裏不知道誰家的狗兒在沉睡中突然醒來,汪汪的狂吠了幾聲之後,引得其他家的狗兒羣起抗議,於是村中的狗叫聲此起彼伏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都感覺到了無聊,只不過是虛驚一場,所以狗兒們都靜了下來。
我們幾個在劉賓家的房頂上鋪了涼蓆兒,橫七豎八地躺在房上,靜靜地仰望着夜空中的星座,大家都有些沉默,或者睡着了吧?
心裏挺悶的,屍蟾掛了,黑貓跑了,按說我們也算得上是取得了勝利,好歹比我們之前的期望還要好一些,雖然沒有達到屍蟾與黑貓同歸於盡的目的,不過畢竟屍蟾死了,黑貓傷重逃跑,這不是挺好麼?
只是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納悶兒,感到無奈,感到有點兒前功盡棄的失落感,本來……那隻黑貓應該就被我們幹掉了吧?哦不,興許那隻黑貓會在最關鍵的時候,來個絕地反擊,把我們給傷了也不一定。
劉賓娘到底是怎麼了?她好像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被我攙扶到屋子裏之後,就一直哭哭啼啼個不停,時而突然停住哭聲,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然後又接着哭……我們這幫人在旁邊怎麼勸都沒用,問她什麼吧,她也不說。 劉賓爹在一旁也氣得不行,怒氣衝衝地吼着:“你個死老孃們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臭娘們兒,竟耽誤事兒……你哭,哭個啥?你倒是說話啊?他-娘-的,哎呀氣死我了,就是這麼個玩意兒你們說,怎麼辦?一腳踹不出個屁來……”
我心說劉賓爹這是罵自己呢,今兒個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敢火冒三丈了,也就是在我們這幫年輕人和他老婆跟前兒吧,平時他在村裏,那纔是一腳踹不出個屁來的主兒,這也是有原因的,首先他這個人老實,其次……他能跟誰發脾氣?敢跟誰發脾氣?村裏十戶就有九戶人家借給過他錢,他能不知人家的情份麼?
罵完了劉賓娘,劉賓爹又仗着自己是長輩,開始罵我們:“你們這幫小兔崽子,這辦的叫什麼事兒啊?一會兒你嬸子中毒了,醒了吧,又成神經病,成瘋婆子了……賓子,你個小王八羔子,都是你給惹來的禍事兒!你們這幫臭小子……”
“爹,我要是王八羔子,那您不是成王八了麼?”劉賓在一旁實在是聽不下去他爹罵這個罵那個罵個沒完沒了,頂嘴道。
劉賓爹一愣,他這兒子今兒個這是怎麼了?動不動就跟他頂嘴,這小子以前在他爹跟前兒,連個屁都不敢放,今兒這是咋了?劉賓爹打算再次發火,把心裏的怒氣和鬱悶全都發泄到兒子身上,但是當他看到兒子那冷靜的有些讓人害怕的眼神時,他竟然有些畏懼了,嘟嘟囔囔了一番,愣是把舉起來的手給放下了。
看來今晚上想要讓劉賓娘說出個一二三來,那是不可能了,天色也晚了,我乾脆提議大家睡覺休息吧,大家一商量,乾脆就拿了涼蓆兒到劉賓家房頂上睡覺了。
至於人家胡老四,早就走了,劉賓爹開始罵人的時候,胡老四就哭笑不得,也不當回事兒,不聲不響地獨自一人回家睡覺去了。
到了房頂上之後,其他幾個沒有在現場的哥們兒急忙追問我和陳金,把先前發生的事情詳細的給他們講解了一番之後,他們才滿意。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說了半天,這才靜了下來。
我頭低下枕着一塊兒磚頭,抽着煙躺在最邊兒上,仰望着星空,心裏亂七八糟地想着這些事兒。
“銀樂,你說那黑貓,會不會再殺回來啊?那玩意兒可真夠兇的,它要是殺回來了,咱們夠嗆是對手……”陳金坐了起來,摸出煙點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
“廢話,它肯定得殺回來,換誰也得回來報復咱。”我懶洋洋地說道:“怎麼?你怕了?”
“扯淡!老子怕過啥?”陳金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它肯定會回來,要我說咱就找胡老四商量商量,讓胡老四施法找到黑貓躲藏着養傷的地方,咱們主動殺過去,趁它病,要它的命,俗話說得好,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我翻身坐了起來,豎起大拇指說道:“有道理,明兒個找胡老四去!奶-奶-的咱不能坐以待斃。”
妖帝盛寵:紈絝廢柴妃 “是今兒個!你看看,天都快亮了!”陳金笑着說道。
我一看可不是嘛,東面的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天空中,銀河已經變得淡淡地,繁星也都漸漸地隱去身形,西邊那懸掛的彎月,此時變成了朦朧的白色。
倆人都不說話了,悶聲抽着煙,一支菸抽完,倆人都躺了下來,確實困了,眼皮都開始打了起來。
就在我們剛剛迷糊着,似睡非睡的時候,院子裏突然傳來了劉賓弟弟劉民的慌張中帶着哭聲的喊叫:“哥,銀樂哥,你們快下來,俺爹犯神經了……”
“咋了咋了?”劉賓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跑到房檐跟前兒順着梯子飛快地爬了下去。
接着是我和陳金倆人猛然坐起來,看着劉賓下了房子,我們倆也趕忙起身往梯子跟前兒跑,心裏想着,原來劉賓這小子壓根兒就沒睡着啊。
這時候兄弟幾個也都醒了,匆忙跟着我和陳金下了房子,跑到了屋子裏。
此時的劉賓娘,依然像是我們上房子之前那般,低着頭坐在炕邊兒上,低聲地抽泣着,她好像絲毫都沒覺察到劉賓爹的異樣。
而劉賓爹,正坐在靠着窗戶的椅子上,模樣端正,臉上表情嚴肅,怎麼說呢?就像是當兵的在屋子裏要準備開會時的那種模樣,絕對是一絲不苟。只不過他的眼神兒裏,卻透着一絲詭異的神色。
我心想壞菜了,劉賓娘就跟神經病似的了,這又添上了劉賓爹,劉賓家怎麼這麼倒黴啊?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你們都來了?坐下吧!”劉賓爹忽然開口說道,聲音有些怪異,悶聲悶氣的,全然不似他的聲音,“胡老四沒來?嗯,算了,就你們幾個吧……”
哥兒幾個都傻眼了,這是怎麼個意思?要開會還是咋的?
不過我們也沒猶豫,紛紛搬來小板凳靠着炕邊兒坐下,皺着眉頭一臉疑惑地瞅着劉賓他爹。
劉賓說:“爹,你這是咋了?”
“別叫我爹,我不是你爹。”劉賓爹冷冷地說道。
“咦?爹,你……”劉賓傻眼了,他爹不要他了麼?還是……
陳金拉了一把劉賓,嚴肅地說道:“噓,他現在還真不是你爹,是那隻黑貓。”
我皺眉仔細一瞅,可不是嘛,劉賓爹的臉上忽隱忽現着那隻黑貓的臉龐——得,人家黑貓這麼快就殺回來了,還上了劉賓爹的身,明顯這是要找茬啊。咱還想着回頭就趕緊去先下手爲強呢,奶奶-的,這黑貓身體的康復速度,那可真是比火箭還快啊。
聽了陳金的話,其他幾個哥們兒也都害怕起來,他們從我和陳金的口中得知,這隻黑貓,可是比白狐子精還要厲害得多的傢伙,而且手段兇殘狠毒,從它誅殺屍蟾的手法上就可見一斑啊。
姚京顫巍巍地說道:“那個……我,我這就去叫胡老四來啊,我沒招惹您,我,我先走了啊……”
說完,姚京起身就向外跑去。
我們幾個也沒攔着他,只不過都在心裏腹誹姚京這小子,真他娘-的膽兒小。劉賓爹,哦不,是那隻黑貓,它也不攔着姚京,連看都沒看姚京一眼,或許在它眼裏,壓根兒就沒拿姚京當道菜。
“你,你來俺家到底想幹個啥?”劉賓鼓起勇氣,直視着他爹問道。
劉賓爹笑了笑,有些僵硬,他淡淡地說道:“這次來,是向你們所有人告別的,說起來我已經禍害了你們家這麼長時間了,讓你們全家吃了這麼多的苦頭,我也該走了,二十年了……唉。”
“走了?”劉賓詫異地看着他爹,有些難以置信。
“我-操,你早該走了,走就走唄,還回來說一聲,你當誰稀罕你,有多待見你啊?”陳金冷笑着說道。
劉賓爹不以爲然,微微一笑,和顏悅色地說道:“知道你們心裏恨我,罵我,可你們想想,除了折磨這個女人,以及間接讓她的家人生活窘迫窮困之外,我做過別的壞事麼?我甚至還多次救過你們,幫過你們,不是麼?”
哥兒幾個全都愣住了——可不就是這樣嘛,打從去年冬天那次偷了奶奶廟裏的供肉之後,邪事兒基本上就沒斷,兄弟們多多少少都讓邪物給禍害過,可劉賓的家裏壓根兒就沒事兒,這小子憑啥?還不就是因爲他們家有這隻神祕強大的黑貓麼?現在想想,這隻黑貓確實算不得多麼壞。
首先它做過好事兒,而且它似乎禍害劉賓娘也是事出有因,不然它回來幹啥?只爲道別麼?
聽它話裏的語氣,分明還有些內疚啊。
我說道:“那個……你幹啥一直禍害了劉賓娘二十年?俺這嬸子可是個老實人啊。”
“老實人?哼!你們問問她,二十多年前,做了什麼事兒?”劉賓爹冷冷地看着劉賓娘。
我們幾個就全都把目光轉向了劉賓娘,難不成我們這幫人還真是看走了眼,沒瞅準劉賓娘其實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不成?
劉賓娘突然哇哇地大哭了起來,哭得是肝腸寸斷,傷心欲絕啊!
一屋子人全都傻眼了,劉賓想站起來去安慰一下他娘,可忍了忍還是沒過去,又坐下了——聽人家黑貓的意思,分明就是他娘有錯在先嘛,而且看她那一言不發只知道悲慘哭嚎的樣子,肯定是心虛,一準兒在二十年前幹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若非如此,她又何必只哭不說呢?
屋子裏沒人說話,都在看着劉賓娘,等着劉賓娘說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劉賓娘終於止住了哭聲,她仰起臉來看着那隻黑貓,哽噎着說道:“二十年前,我自從那件事兒之後,就被嚇得忘記了一切,什麼都不記得了,昨晚上我突然都想了起來……是,都是我的錯,二十年了,也算是懲罰夠了,可是你們懲罰我,我認,幹嘛還要讓我的親人受苦受難啊?我的孃家人,全家都死了,你們又懲罰我折磨我二十年,這還不夠麼?爲什麼讓我的兒子,我的丈夫,都因爲我受苦啊?” 好傢伙!
這話一出口,讓我們所有人都是瞠目結舌啊——乖乖,到底犯了多大的錯,出了什麼事兒這麼嚴重?還把一大家子人都給害死了,外加上劉賓娘被折騰了二十年,臥病在牀,飽受病痛的折磨……
“很抱歉,這不是我能夠回答你的,我的職責,就是執行上蒼的旨意。”劉賓爹淡淡地說道,他那滿是妖異的眼神裏,透漏出一絲的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