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飄起這個荒謬的念頭，喉嚨有點乾澀，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古牧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師尊，您……是……人嗎？」
頓了兩下，古牧本來想問師尊是不是仙人的，結果「仙」字沒了，話音剛落，他便發覺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這下子准玩完了。
「小傢伙，你剛說我不是人？」
柳眉倒豎，凌煙瞪了古牧一眼，語氣雖然平靜，但一股怒意卻是夾雜其中。
「師尊，您聽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吶。」
心中大汗，古牧解釋，他可不想一錯未過，再來一錯，估計等會雙錯並罰，他得到那寒冰窖面壁思過去。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說來聽聽，如果你解釋得讓我滿意的話，我可以不追究的。」
凌煙看著古牧，彷彿盯著一頭待宰的羔羊，那意思似乎在說，你自己看著辦吧，放不放過你是我的事，你如果解釋不好，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心裡暗罵自己多嘴，古牧啞口，無言以對，左思右想之下，他決定兜個圈子把它繞過去，轉移師尊注意力。
「師尊，您能不能先給我解釋一下『往生道』是怎麼一回事呢？」
情急之下，古牧急中生智，道出了之前困惑自己的問題。
「往生道是歷代掌教或是長老之上的宗門強者的長眠之所，進入往生道，有一定機率獲得他們的傳承，從而魚躍龍門，為強者之路打牢基礎？」
「怎麼了，心動了？」
「不是，只是剛剛不解，現在懂了。」
「小傢伙，別成天就知道修鍊，宗門的一些事好歹也關心一下，像這種事只要是宗門弟子基本上都知道的事，你竟然會不知道？」
「說不去別說是我凌煙的關門弟子，我丟不起那個人。」
凌煙無力地翻了翻白眼，這小子能在短短的三年之內取得這般成就，雖然離不開天賦的緣故，但更重要的還是他的努力。
只是沒想過這傢伙這麼奇葩，竟然雙眼不觀宗門史，一心只修成仙術。
「好了好了，看見你我就頭疼，去吧去吧，該輪到你上場了。」
聞言，古牧如蒙大赦，點點頭就飛快閃人，只不過在他抬起腳步剛要跑開的時候，凌煙突然在他身後說了一句。
「臭小子，有件事你確實沒說錯，我真的不是人哦……」
戲謔之音，落在古牧耳中，急進的身形一滯，幾個趔趄，差點讓他趴在地上。
「師尊，你狠……」
咬咬牙，古牧加緊腳步，滿臉鬱悶地朝戰鬥場衝去，留下掩面失笑，若有深意地看著古牧的凌煙一人。 古牧悶聲不吭地走到方璇旁邊，方璇看著對方那滿是陰霾的臉龐，似有暴走的徵兆，不由得吐了吐香舌，小聲地嘀咕著，聲音細若蚊蠅。
「是你自己闖的禍，誰讓你要惹師尊發火，不倒霉才怪…」
「你怎麼知道？」
無厘頭的，古牧沒好氣地回了對方一句，突如其來的回答，瞬間便把方璇嚇了一大跳。
「你聽得到我在說什麼？」
方璇不可置信地看著古牧，她實在想不通，這麼小聲竟然還能被偷聽到？
難道對方是靠猜測，或是試探她想什麼不成？
古牧無言地白了方璇一眼，仙靈體擁有者的五官感應通常都比普通人要靈敏十倍不止，就算他不想聽到也不行啊。
這能怪得了他么？
當然不行！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現在，我準備告訴你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不過先聲明，這兩個消息對我來說，都是壞消息。」
古牧耷拉著腦袋悶聲說著，似乎有不吐不快的煩心事，需要找個人好好的傾訴一番。
「那先聽壞消息吧。」
方璇歪著頭，想了一會，然後回答道，她很好奇究竟是怎麼回事，竟然可以讓這傢伙這麼頹喪，看來應該是受啥打擊還是壓迫了。
莫非又是師尊所為？
妲己的任務 很快的，古牧接下來的話正好應證了她心裡的想法。
「壞消息是我還是沒有逃過處罰，估計這次大典后我又得去做苦力了，更慘一點的有可能會到寒冰窖面壁思過，你有可能一年半載地見不到我了。」
「這麼嚴重？好吧，你節哀，我承認，你如果被罰了的話，對我來說的確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這樣我就不能找沙包練拳了，哎，苦惱，好不容易找了個挨揍的，竟然又要跑了。」
「呃，師姐，你什麼意思，太沒人情味了吧？」
嘴角一抽一抽地，古牧此時恨不得找塊豆腐砸死眼前的人算了，省得老是要被氣得七竅生煙，真是抓狂。
方璇看著古牧被自己氣樂了，那一縷笑意怎麼看怎麼滲人，抵擋不住古牧的眼神攻勢，她很快的敗下陣來。
「好啦，我承認我錯了還不行么，快跟我說說好消息又是怎麼一回事？」
方璇急急地問道，眼睛里冒出一顆顆期待的小星星，古牧瞬間無語，不知怎麼地，他突然不想開口回答了。
「說，快點！不然等會讓你好看！」
看到古牧竟然敢和自己耍大牌，方璇魔女本性一下子就顯露出來。
開玩笑，她是誰，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哎，真是怕了你了，我說還不行么？好消息就是咱們的師尊很榮幸的應選下一屆所羅門導師。」
「也就是說，這一次我們兩個如果進入前十，就意味著教授我們仙法技的還是咱們的凌煙師尊。」
古牧怕她不理解，補充了一句。
「真的？太好了！我正愁這件事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迎刃而解了，真好！」
看著方璇在一旁歡呼雀躍，古牧卻提不起勁來，好什麼啊，他被奴役的生活想要結束的話，難道真的就遙遙無期了嗎？
兩個人，一男一女，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和心情，構成了一副古怪絕倫的畫面，看上去相當詭異。
「下一組，古牧對戰林良！」
戰鬥場上，公布員朗聲喊道，古牧聽到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怔，接著臉上泛起一陣淡淡的波動。
「是他？」
林良，原是天隕門排名第三十的弟子，沒想到這一次他竟然殺進了前十五，看來還真像他師姐所說的那樣，此次大典出現的黑馬還真不少。
沖著身旁的師姐微微一笑，古牧便不再停留，身子微弓，腳尖一點地面，輕鬆地躍上了高台。
「臭小子，加油！別給我丟人！」
方璇在古牧身後喊道，卯足了勁，看上去激動不已。
要不是還沒輪到她上場，估計早就衝上台去大殺四方了，哪裡還會是現在這模樣，一個人在台下鼓勁而不是上台親自戰鬥？
「古牧，天隕門排名十五，請指教。」
看著自己眼前悄然站立的白衣青年，古牧身體微向前傾，抱拳沉聲說道。
「林良，原排名三十，不過我想再過一會你那所謂的排名十五的名次應該就要易主了。」
林良雙臂環胸，微挑著下巴，彷彿居高臨下一般看著古牧，眼中充滿不屑，似乎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冷冷地看著對方，眼神有些莫名，古牧心裡卻是泛起冷笑，看來這林良名次擠進前十五后，信心暴漲嘛。
能擠進前十五，也就是他的等級應該和之前的古牧相仿，大概就是在入靈四階左右。
只是，對方真的以為自己還是之前的修為而已么？
雖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來不想針鋒相對的，但實在是看不慣對方那種暴發戶的嘴臉，古牧不客氣地回應道。
「林良師弟看上去信心挺足的，只是不知道是真材實料還是外強中乾，千萬不要打腫臉龐充胖子，等會要是一不小心失手誤傷師弟，還望師弟不要怪罪。」
「這樣啊，師兄大可放心，因為我也是那樣的人呢，看來我們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呢。」
林良低聲說道，臉色有些陰鷙，顯然，他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像這種皮笑肉不笑的偽君子，古牧向來都不感冒。
唔，齜呲必報的小人，三句不離本行，一下子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如此，那便戰吧。」
「正合我意。」
林良話語還飄蕩在古牧耳際，人卻已經不見了蹤影，古牧見狀，卻無驚慌之意，看來對方蓄謀已久了，還搞偷襲？
既然這麼著急動手，那便成全他吧。
咻！
一道破風聲從古牧右耳畔響起，那拳風呼嘯，夾雜著狂暴的仙元力，直取古牧的腦袋，洶洶而來的氣勢，如果被擊中的話，估計古牧定會瞬間變成腦殘。
「速度不錯，不過，還不夠……」
平靜地吐出這句話，古牧身形往左一側，便躲過了林良的攻擊。
「好快的反應速度…」
一拳落空，林良抽身而回，心裡有些驚駭古牧的反應能力，他是以反應速度見長的，憑著它，他衝出重圍，直挑十五。
沒想到古牧卻成了他的最大阻礙，一路戰鬥而來，林良首次遇到在速度上還要比他強上一線的對手。
「師兄，沒想到你身手還真是不賴。」
「謝師弟誇獎，既然你先出招了，那接下來該輪到我了吧。」
話落，古牧的身形一閃，化作一陣風，便消失在了原地，緊接著，便如鬼魅般出現在林良身後，略帶一起嘲諷的話語聲便在林良耳邊響起。
「唔，反應遲鈍，應變能力差，你所依仗的速度，在我眼裡其實不堪一擊……」
聞言，林良瞳孔驟然緊縮！ 林良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氣勢正迅速朝自己襲來，臉色一變，想要逃，卻已經來不及了，無奈之下，唯有咬牙硬著頭皮上了！
身子一轉，心神一動，渾身仙元力陡然沸騰起來，瘋狂地聚集在自己的右拳之上，林良毫不猶豫，霍然抬手，朝古牧衝來的方向狠狠地擊打出去！
嘭！
結實的拳頭碰撞聲在這片區域響起，林良應聲「蹬蹬」往後直退十數步方才停止，而反觀古牧，身形紋絲不動，二者實力相比較之下，孰強孰弱，一看便知。
「入靈境四階圓滿……」
口中喃喃，感受著拳頭上那股劇痛依然陣陣襲來，林良的臉上還殘留著一種驚悸，如果剛剛自己反應慢上那麼一點點，估計現在就是重傷出局的場面了。
「可惜，差了一點……」
古牧對自己所取得的戰績有些不滿，要不是才剛開始戰鬥不想暴露自己的全部實力，這個傢伙哪裡逃得掉這一擊。
不過就算是用和對方持平的水準，古牧依然有信心打敗對方，這是源於對自身實力的自信。
「怎麼樣？師弟？還要來嗎？」
古牧淡然一笑，看著林良垂下的右手微微顫抖著，他很清楚自己這一拳的威力，在措不及防之下，林良雖然接下了這拳，卻是非常不容易的。
至少憑一個初晉四階入靈沒資格輕捊鬍鬚。
「師兄，現在便要我放棄，還言之尚早了一點吧，雖然我承認自己在速度上確實不如你，但是你別忘了，我們的等級差距，並非不能彌補！」
陰沉地說道，林良臉龐有些猙獰，沒有絲毫的停滯，他的雙手彎曲成爪，五縷細小的仙元力緩緩升騰。
僅一瞬，便化作五柄尖錐，尖錐高速轉動，表面瀰漫著淡黃色熒光，一股晦澀的波動從其中傳出。
古牧眼中泛起一絲波瀾。
「仙元力外放，元力化形？」
有些驚詫，沒想到林良憑著四階入靈就能將仙元力運用到這地步，若是不出意外，恐怕還真的可以闖進前十。
可惜他遇到了自己，這就註定了他將以落敗告終的結果。
不過，在林良施展此招后，台下頓時有著一道道驚呼聲響起，至於那些宗門高層眼中則閃過一抹驚異之色。
同時，他們也很好奇，對方能不能接下此招，要知道，剛剛古牧展現出來的速度可是讓他們驚艷了一把，本來林良這匹異軍突起的黑馬就讓他們眼前一亮。
可是古牧……
要是古牧實力達到六階或是七階，倒還勉強能夠接受，但是很明顯他沒有，林良的速度足以媲美五階入靈，而他則更變態，看來這一次天隕門弟子又要長臉了。
「師尊，看來你這次又要出名了，當初轟動流雲的師尊，一直都是璇兒的崇拜和追趕的對象。」
方璇不知何時站到了凌煙旁邊，揚起小臉興奮地說道，語氣中掩飾不住的驕傲與興奮，但當方璇目光投向場中那站立的那道藍色身影時，她的眼中不自覺地泛起一抹擔憂之色。
「臭小子，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始終堅信。」
藏在身後的秀手微微握緊，方璇默默地在心裡喃喃說道，三年朝夕相處下來，對於前者，她熟悉得很。
他骨子裡的倔，彷彿是與生俱來的，想要讓他放棄，怕是一件相當難的事情，更何況林良可還不具備那種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