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應然立刻返身要收拾藥箱,那都是他的錢啊!錢——
濟王殿下則乾脆無比的拉住萬翼,將他推到身後,嚴嚴實實地藏起來,殺氣淋漓的拔劍出鞘,「不過是一群賤民,一會本王先殺出去,你記得跟在我身後,伺機一道突圍……」
萬翼只是抿了抿嘴角,「多謝殿下……」
「你無須對我說謝,」濟王殿下頭也不回,未持刀的左手卻突然握住他,掌心的薄繭緊張地輕輕摩挲了下他細嫩的手背,而後迅速放開,濟王殿下耳根微紅,「若,若這次順利回京……本王自當……給萬郎一個答覆。」
萬翼微笑著說,「……萬翼期待著。」
祁見鈺不自覺勾了勾嘴角,看不到護在身後的少年眼底那片冰涼。
第十四章
萬翼睜開眼時,金烏已墜。
微薄的淡淡天光正從西天一點點消散,暗夜將至。
搖搖晃晃的馬車在崎嶇的山道上前行,山風從車窗灌入,粗糙的草帘子起不了太大的遮擋作用。
「……子……公子,萬公子……」
呼喚他的聲音極遠,又似乎極近,額上突然一涼,萬翼艱難的轉頭,發現身旁靜坐著熟悉的美青年,「……花神醫?」
花應然笑著點頭,便要彎身去扶他,「公子可終於醒了……」
萬翼在他的手觸上肩膀之前便往右一避,搖搖頭,「不必,萬翼可以自行起來。」
花應然收回手,臉上的笑容不變,只道,「本是小小年紀……公子,實在不必這般逞強。」
萬翼未接這個話題,只做答謝,「這一路多謝花神醫照拂。」
他心中警鈴大作,不知在他昏睡這段期間,花應然……可有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從半開半閉的草帘子往外看去,馬車兩旁,皆是衣衫襤褸的流民,他們除了少部分持有從知州那收繳的精良武器外,大多數連一把趁手的刀劍都沒有,只零零散散的握著鋤頭或是木棒銅斧……再遠一些,就是被繩子串成一串的俘虜,他們身上的兵服破了大半,鼻青臉腫,蹣跚著被流民們驅趕著,跟上大隊。
兩日前的流民□,萬翼與濟王夾在大批人群中突圍,卻走錯了方向,竟是跟反叛主力正面對上。
他心中本已不再信任濟王,雙方混戰一夜后,他趁亂尋隙甩脫濟王,徑直往後山奔逃,卻正正和躲在那的花應然撞上了。
花應然身為醫師,這支缺乏武器醫藥的流民大軍正急需這樣的醫師加入,因此跟上花應然定能保下安危。
果不其然,俘虜了他們的叛軍得知花應然的醫師身份后予以禮遇相待,是夜,此次的叛軍頭子,魏非,便召見他們二人。
萬翼仔細回想魏非的一言一行,直覺那次會面,似乎有什麼事情,在他的掌控之外發生過。
那魏非出乎意料的年輕,他的模樣並不出挑,身形健碩,一張端正而平凡的臉上,給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對有如寒潭的銳利雙眼。
萬翼有注意到,當那道銳利的目光掃到自己后,他面上似乎微微有些變化,但只是一閃而逝,他看不分明。此後魏非便當他是隱形人一般,徑自與花應然商談醫治受傷流民所需的藥材和時間,儼然欲將花應然發展成叛軍的隨行軍醫,甚至在他們離開后,魏非又遣來一個小童和丫頭照顧花應然的起居。
或許是一路奔波,亦或許是病體未愈,當萬翼回去后才剛一粘枕,立刻便昏睡過去,直到現在金烏西沉,方才醒來。
只是臨睡前,萬翼還是臨時歇在被流民佔領的叛軍耳房裡,可當他再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在行駛的馬車上,這怎不令他心生戒備?
——「差點忘了你已有一天未進食了,」花應然看向靠坐在角落的萬翼,道,「你且等等,我讓十郎給你熱粥。」
萬翼道了聲謝,而後不經意道,「車隊已行了多久?怎的今早上路時不喚醒我,真是有勞花神醫了。」
花應然道,「在下看公子面青唇白,病體支離,還是好生休養為佳,否則將來若不美了可怎麼辦?」
萬翼囧然了下,道,「……君子重德不重貌。」
花應然霎時飆淚了,他鄭重地按住萬翼的肩,嚴肅道,「假如公子不美,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萬翼額上瞬間黑線爆增,「……」 ̄口 ̄||
花應然道,「公子只需知道,在下能遇見你是命運的安排……我會用盡各種方法,最大限度的保存並開發出公子的美貌……」
萬翼嘴角抽搐了下,「……多謝神醫費心。」
「這是應當,應當的。」
萬翼默……兩人一時再無話。未幾,一個布衣小童端來一碗熱粥,「神醫大人,你的粥好了,小心燙……」
花應然笑著接過托盤,摸摸小童的頭,再取過一旁的紅裝小丫頭捧著的菜碟,輕輕放在萬翼面前的小几上。
萬翼低頭開始用膳,「有勞了。」
花應然捻起一根金針,「哎呀呀,公子怎的如此多禮?大家現在同是天涯淪落人,互相照應是應當。」
萬翼未吭聲。
花應然將藥箱打開,幾根金針一字排開,「公子,等會用完膳,容在下給你扎幾針,保證明日就神清氣爽。」
萬翼依舊不出聲。
「公子怎麼都不說話?是擔心診金嗎?不用擔心,如果是公子的話,在下不收錢啊~」花應然熱情萬分的開始繞著他轉。
萬翼只是抬眼一瞥,任他如何逗引,一直保持著沉默是金的最高狀態,直到慢條斯理的將粥全吃完后,萬翼才再度開口,「食不言,寢不語。」
花應然默……
萬翼繼續道,「金針留給神醫自用吧,萬某隻要幾包湯藥就好。診金,我會按原價付的。」
「哎呀,萬郎你好見外吶……對了,叫公子萬郎可好?」花應然道,「大家都這麼熟了,何況還要共度接下去幾天,就不必這麼生分了是吧。」
萬翼斜睨他一眼。
……你不是都已經叫了。
花應然湊近他,繼續自來熟道,「來來,既是熟人我就不兜圈子了,萬郎,我悄悄問你個話。」
「什麼話。」
「就是魏非,」花應然一手支在臉上,偏過頭低聲道,「萬郎可認識這個人?」
萬翼蹙眉,「怎麼了?萬某此前從未見過他。」
「那倒真是奇了,」花應然搓搓下巴,「此前那魏非其實只打算留下我一人,結果不知為何,昨夜之後,他便未再遣人將你帶去後方的俘虜營……」
萬翼驚訝道,「但萬某確實未有與此人相交的印象。」
「是啊,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樁無頭公案令兩人云里霧裡,可真正的答案,便是只有那魏非知道了。
入夜紮營后,主帳內一個華髮早生的中年男子道,「公子昨夜為何要留下那個人?」
魏非摩挲著地圖,食指從京城劃到西郡,「你還記得數月前,我們逃難至京城?」
他咬牙切齒道,「若非進京,我們也不會知道在鄉親們掙扎求生之際,京中依然歌舞昇平無動於衷,那些官吏們甚至將上報災疫乞求官衙援助的大郎二郎李三叔他們通通仗斃……」
魏非的食指停在京城的位置上,幽然不語。
雖然萬翼已忘了,但那張醒目無比的臉容他不會忘記。當日少年曾經官袍加身,與同僚站在他乞食的破碗前,風采翩然……
臨走時他曾往他的碗里丟下一錠銀子……
今日,便當是還他的一飯之恩。
作者有話要說:有很多親都在問,將來虐不虐?虐不虐?虐不虐?
在此回答:比照我從前的文路就是,最多小小虐啦,未來一定是HE。
小虐怡情嘛,大家都沒意見、沒意見還是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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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很多親說不明白末尾那段。
這一章我儘力解釋得明白一點,不知道大家還能不能看懂?
現在第二部已過半,我這些天調整了下劇情,唔……大家久等了。
明天有更新喲~ 唐落喬邊走便在心裡竊喜,都說不能在背後說人吧,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還好我沒有說我男神壞話。
左丘騰進了歐陽茜的辦公室,順手帶上了門,慢慢向歐陽茜靠近。
「等一下!你就站那兒,別過來!」歐陽茜看著慢慢靠近自己的左丘騰,大聲道。
左丘騰微微一笑,低頭看了看自己正準備邁開的腳,笑道:「幾日不見我就成了洪水猛獸嗎?讓你害怕至此,竟都不能靠近了!」
歐陽茜一噎,然後磕磕巴巴的道:「那個……你……你找我什麼事?」
「自然是來接我的未婚妻回家了!這些日子你讓為夫孤家寡人,獨守空房,好生寂寞!」左丘騰笑道。
「誰是你未婚妻!什麼為夫!」歐陽茜臉刷的一下紅了。
「怎麼?難道這屋子裡還有第三個人嗎?」左丘騰有些好笑的看著歐陽茜。
心想,看你這丫頭可以撐到什麼時候,口是心非。
歐陽茜的臉紅到了耳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片刻后,歐陽茜微微抬頭,眼神凌厲,決絕的道:「你我本就是因為那一紙合約才在一起的,現在因為你自己違約在先,我們自然就終止合約,井水不犯河水了,我自然也就不是你的未婚妻了,我不會跟你走的,你還是回去吧!」
左丘騰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這些天他三番五次的來找歐陽茜都被拒之門外,今日好不容易才進來的,原本以為這丫頭只是跟自己生氣,卻不想來真的。
「是因為他嗎?」左丘騰問道。
「我自己的決定,不關任何人的事!你不用妄加揣測!」歐陽茜解釋道。
「我不信!」左丘騰不依不饒,言辭堅定。
「事實如此,你不信又如何!那好,今天我就跟你把話說清楚!我歐陽茜從來都不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完全是因為合約!你聽清楚了嗎?」歐陽茜再次決絕的道。
左丘騰倔強的看著歐陽茜:「我還是不信!」
「那是你的事!我不想再說一遍!」歐陽茜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不喜歡我?你不愛我?那在我出車禍的時候你這麼不離不棄的守在我身邊幹嘛?還這麼費盡心思為我安排好一切!你說你不愛我,你自己信嗎?」左丘騰響起了自己昏迷住院的時候。
「我不過是出自仁義,不能見死不救而已!左丘先生,恐怕是你自己想多了吧!」歐陽茜不敢去看左丘騰的眼睛。
「是嗎?就算你真的不喜歡我!那好!我等你!五年我都等了,還在乎多等你一段時間嗎?你註定是我左丘騰的女人!這輩子,你跑不了。」左丘騰眼神堅毅。
說完,就面無表情推開歐陽茜辦公室的門,出去了。
唐落喬正想著回來看看兩個人聊完了沒,恰好遇上了面色鐵青的左丘騰,剛想打招呼,左丘騰就與她擦肩而過了,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唐落喬立馬飛奔進了歐陽茜的辦公室:「茜茜,茜茜,什麼情況啊?怎麼我男神出去的時候跟個要吃人一樣!」
「什麼事都沒有!你餓了吧!去吃飯吧!」唐落喬看不出歐陽茜的表情。
「啊?哦!」歐陽茜這麼一轉移話題,唐落喬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
歐陽茜直接合上筆記本,拿了自己的手提包,拉著唐落喬出了門。
「茜茜!我們這是去哪兒啊?」唐落喬問道。
「吃飯!」歐陽茜道。
「哦!」唐落喬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歐陽茜,但是仍舊看不出什麼。
兩個人在旁邊的本幫菜隨便吃了點東西,唐落喬本來還想問問怎麼回事,但是都被歐陽茜岔過去了。
兩個人吃完飯,正準備離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拉著一個椅子走到她們這一桌坐了下來。
「男神?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在這兒?你也來吃飯啊?」唐落喬瞬間腦海中十萬個為什麼。
左丘騰原本很生氣的出去了,但是車開到半路,又折了回來,自言自語道:「居然拿一個丫頭沒辦法,左丘騰你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遠遠的看著唐落喬和歐陽茜在裡面吃飯,就直接進來了。
「丫頭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跟我回別墅;第二,我跟你回公寓,你選一個!」左丘騰笑道。
「兩個都一樣啊!有什麼好選的,隨便哪個都可以!」唐落喬脫口而出。
「你閉嘴!」
「你閉嘴!」
兩個人再次異口同聲。
唐落喬笑道:「還挺有默契!」
「我要是一個都不選呢?」歐陽茜並沒有理會唐落喬,而是看向左丘騰。
「那我就只好委屈一下,自己搬過來嘍! 一世獨尊 免得那些無聊的新聞記者說我堂堂左丘集團CEO那方面有問題,剛剛訂完婚就與未婚妻分居!」左丘騰不羞不臊的道。
唐落喬心想,男神,你這也太直接了吧,旁邊還坐著一個人呢。
「潑皮!無奈!無理取鬧!蠻橫無理……」歐陽茜幾乎想盡了所有對左丘騰不好的詞。
左丘騰當著歐陽茜和唐落喬的面,直接撥通了阿楊的電話:「把我的行禮打包,送到少夫人的私人公寓!」
「少夫人?」阿楊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們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