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夷人的大營建在險峻山上,雖然易守難攻,但也有一個巨大的弊端,便是營地面積有限,能住的人遠不能與正常大營相比,所以才會要四五個。
就這樣的大營,一個能容納八千人就相當了得了,哪怕是主營也根本無法關一萬六千個俘虜。毫無疑問,那些俘虜應該是被關在了其他地方。
其他國家都是以牛馬這等牲口運輸,東夷卻是以本地特有的大鹿。這些鹿體能可能比馬略差,但在這雪地行走卻是比牛馬快了許多。
若不是有凌仙步法,秦少孚都差點跟丟。這一路跟過去,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於是到了山腳下。
這不是我熟悉的大唐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山谷,周圍被山圍著,雖然有雪,但並沒有山外冷。山谷裡面有大量的帳篷,一個個聳立,猶如雪中蘑菇,極為搶眼。
粗略估摸了一下,該是有近兩萬人,應該就是此處。
秦少孚大喜,趁著天黑摸了過去。
等到了大營不遠處的時候,他突然停下,眉頭一皺。
他發現了一個問題,而且極為詭異。 寢殿外,狐戰天已經站在那許久了,獃獃地看了寢內許久,吸了口氣,接著嘆了兩聲,還不時搖了幾搖頭,現出躊躇的樣子來,反覆在那徘徊。
守在門口的僕從忍不住問道:「將軍,您真的不需要我們通報嗎?」
狐戰天不耐煩地擺擺手,「沒事,你們不用管我。」
隨後,「吱嘎」一聲,就見狐玲兒出來了,她看見狐戰天在那,先是有些驚訝,接著有些驚喜地低頭嬌笑,眉梢眼角透著某種略帶羞澀的欣喜。
「玲兒……」
「別說了,」狐玲兒趕緊捂住狐戰天的嘴,「跟我來。」
但是相思不相負 他們走後,寢殿里,躺在床上的狐媚兒豁然睜開眼,接著輕輕的閉著眼睛,唇角微微揚起,漾開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安詳如沉睡的嬰孩,窗外闖進來的光打在她蒼白的臉上,氤氳起一片妖嬈的白霧……
「狐媚兒,你真有心機。」萊恩突然出現在床頭。
「萊恩,我一直覺得我們是一類人,心機沉重,且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狐媚兒緩緩坐起來,對著萊恩淺笑。
九尾狐一族素來是妖界之花,尤其是狐媚兒,有一笑可傾城,再笑國將亡的「美譽」,柔情綽態佔盡風流……
這笑意綻放在魅美的面頰上,讓萊恩也瞬間心神蕩漾了一下。
但很快萊恩就恢復了平靜,他很清楚這是狐媚兒的媚術在起作用,狐媚兒的媚術可是這世間男子做難以抵抗的情慾。
「想要繼續和我合作,就收起你的媚術。」
「媚術?萊恩,你竟然會中我的媚術?以前的你可是個榆木腦袋,不解風情,可未中過我的媚術啊。怎麼,多日不見,你的意志竟然弱了那麼多?」
「別胡說。」
「胡說?啊哈哈哈……狐族的媚術不是製造情慾,而是挑起你們內心伸出深藏的念想,你若沒有想法,我的媚術可是對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啊……所以,萊恩,你有了心上人!」
「別,別亂說!」
看見萊恩的緊張,狐媚兒不禁發笑,心裡想著,萊恩到底喜歡誰?早就聽說他對魔宗克羅克茲的公主有心意,看來不假,他果然喜歡那個公主。
不過那個公主可在不久前就和魔尊修喜結良緣了,萊恩是沒有機會了,可惜了,太可惜了。
想到這,狐媚兒不禁感慨地搖著頭,一連還幾個嘆息,當即語塞,隨後偷偷抬眼去看萊恩,萊恩神色複雜,和她對視一眼,便怔怔望著窗外。
萊恩這一舉措,更讓狐媚兒確定了內心的想法,「你可不能因為你的心事,而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萊恩不知道狐媚兒在想什麼,只看發現狐媚兒看向他的目光多了點同情和哀嘆。
「你別多想,還有,你最好處理好狐戰天的事,那小子天生反骨、自高自大,你若是不能讓他臣服,他反過來會奪你的權,要你的命!」
她輕輕抬起迷煙般的眼眸,輕描淡寫地嘆了口氣,似乎對被奪權被弒殺的後果,一點都不害怕,也不擔心狐戰天的威脅。
也是這麼一個柔媚驚艷、蠱惑人心的女子,說起話來卻象刀子般鋒利,「知道嗎,萊恩,我根本就沒有把狐戰天放在眼裡……」
「你別太輕敵了!」萊恩忍不住打斷她,他可不想剛和狐媚兒合作,她就被謀權篡位了。
「活得久了,遇見的男人多了,自然就知道哪些男子的心可以奪過來的——狐戰天,他的心就快不是他的了。」
萊恩一直語塞,半天沒有說話,只能深深地、帶著探究地看向狐媚兒。
狐媚兒剛好抬眼看了看萊恩,發現萊恩正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她,那目光很鄭重,和平日里揶揄開玩笑的口氣完全不同。她稍有不解,但又懶得詢問,只好移開自己的目光,在心裡暗暗攢測。
許久后,萊恩突然開口,「你應該知道蘭陵王的故事吧?」
蘭陵王!
狐媚兒僵在原地,此言一出,屋內氣氛有些發冷,狐媚兒低下頭不語,眼眶漸漸地有些發紅,嘴唇輕輕顫抖著。
「那時候,你為了攀附神族,就幫他們蠱惑那隻正在歷劫的九尾狐,破了他的情劫。你果然是擅長捉弄感情的靈狐,那蘭陵王可是到死都還惦記著你了。」
這些話,如同一把把利劍,把狐媚兒的心剜了一遍又一遍,那疼痛如凌遲,一刀一刀地剜心割肉,讓她痛得難以呼吸。
正的悲傷是沒有聲音的,就如同,現在的狐媚兒,無神地盯著某處地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只記得,那時她是一隻剛成人形的靈狐,受
一個天神所託,來到人間,蠱惑蘭陵王的心,目的是讓他歷劫失敗。
世人皆知高長恭功高蓋主,胡太后怕他奪了自己兒子的帝位,就以皇帝的名義,將一個叫張香香的妃子賜給他,目的是刺殺他,好鞏固自己兒子的皇位。
那張香香可是個天姿國色的美人,使盡百般手段,高長恭卻僅僅是格守君臣之禮,不為所動,不好女色。
「誰在那?」
晚上,張香香剛關好門,就見屏風后隱約有人影攢動,她一時緊張,竟忘記了叫喊。
「我是狐媚兒。」屏風后,走出來一個風姿綽約的美人,有著閉月羞花之嬌美,朱唇玉面,裊裊娜娜……但最美的,也是對於張香香來說最可怕的,就是她的眼睛——是紫色的眼睛!
「你……」
張香香剛想尖叫求救,就發現自己竟然失聲,喉嚨里發不出一點聲音,這一刻,驚恐瞬間遍布全身。
狐媚兒一步步緊逼,她一步步後腿,到最後驚恐地跪下來,伏在地上,「放過我,求你,求你……」
「我是來幫你的。」
狐媚兒低頭淺笑,然後把張香香扶起來,說話的聲音很輕柔,似乎是在安慰張香香。
「你是……你是妖怪。」
「妖怪?」狐媚兒笑容逐漸凝固,下一秒,見狐媚兒已經坐在床沿,眉眼冷冷,卻無端生出股撒火的艷色,美得晃眼。
看著分外冷漠,還將掌間一把珠玉撒了的狐媚兒,張香香更加害怕了,腿都哆哆嗦嗦,站不穩了。
「我最討厭聽到別人說我是妖怪了,記住了美人,我是靈狐,不是妖怪,是九尾狐一脈的靈狐!雖然我現在還沒有煉成九尾,不過那是遲早的!」
這一解釋,張香香更加害怕了,「神仙,求求你,放過我,我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不能就這樣死了,神仙,放過我……」
「那可不行,我找你,就是為了——上你的身!」
幾日後,身為蘭陵王的最得力最信任的副將,他一大早就來到蘭陵王的房間等候。
蘭陵王一向起得很早,一打開門,就看見副將在那候著,著實被嚇了一跳。
「你怎麼來了?」
「將軍,最近那張香香很是奇怪,不再整天以淚洗面、抑鬱難安,她就像突然變了個人,竟然開始喜歡舞刀弄劍?不過她也是真的蠢,還差點在耍劍的時候傷到自己,現在正哭戚戚呢,呵呵呵。」
想到張香香蠢得連劍和矛都分不清,副將就想笑。
他知道,張香香是胡太後送來,要對蘭陵王不利,但卻是怎麼都想不通,胡太后怎麼會派一個腦子那麼不靈光的女人過來,這不是搞笑呢嗎?
「好了,你多注意下她,隨時警惕她的言行就好。」
「小的遵命!」
不過副將轉念一想,那張香香那麼蠢,將軍也不好女色,所以她根本就掀不起什麼風浪啊,還需要派那麼多眼線去盯著她嗎?
蘭陵王看出了他的想法,「她能被送來,必定有她的過人之處,說不定這些蠢樣,只是她偽裝的面具,好讓我們對她放心。」
「在下明白了。」
副將豁然開朗地撓撓後腦勺,心裡想著:那女人竟然那麼深的心機,我差點找了著她的道。
就這樣,整個王府觀察了張香香好段時間,但也沒發現她有什麼不正常的舉動,反倒越來越開心,在蘭陵王府中,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這下,連蘭陵王心裡都犯嘀咕了,難道這張香香忘記了自己的任務,還是另有打算?
半年過去,她不僅沒有設法靠近他,也沒有半點過界的舉動,反而稱自己被蘭陵王忠心報國的行動所感動,主動講出了胡太后的陰謀。
「長恭,民女說得句句屬實,民女確實是奉胡太后之命,來到這裡的,胡太后想要民女刺殺將軍。」
不僅副將大驚,連一向穩重的蘭陵王都不禁為她感到不解和驚訝,她身為胡太後派來的間諜,不禁沒有好好執行胡太后的命令,竟然還把胡太后交代她的事都說了出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民女……仰慕將軍。」
蘭陵王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連耳朵根都漲得通紅,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竟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閉嘴!少在這蠱惑將軍,我們將軍不好女色,你這招沒用!」副將可是個不解風情的糙漢子,哪裡知道什麼兒女情長,看見張香香這般,便覺得她是在蠱惑人心,心懷不軌! 看著這個因為送來糧食而逐漸喧嘩起來的營地,秦少孚感覺到了不對的氣息。
看守太少了,少的很不正常。
整個營地,估摸計算,不過兩萬多人,意味著東夷人最多也就五千,而且還不是在四周看守,也是在帳篷中休息。
更為不正常的是四周的暗哨,少的離譜,他一路摸過來,才發現了兩個。
這種程度的警備,便是連自己腹地大本營都不如,更何況是前線。
說白了,如果那些俘虜想逃,東夷人根本攔不住。就算不能全部逃出去,逃個一半肯定是沒問題的。
妖孽師徒:撿個萌寵腹黑貨(作者:季緋陌) 靈劍尊 能出現眼前這種情況,一般來說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那些俘虜乃烏合之眾,被俘虜后遭受了太多的虐待,以至於完全沒有了逃跑的勇氣。
還有一種,便是東夷人根本不擔心他們逃走……
怎麼會如此?秦少孚暗道詭異,立刻打消了摸進俘虜帳篷裡面去問情況的念頭,轉而朝裡面最大的營帳處摸去。
真尋思如何過去,突然見得一東夷士兵從帳篷裡面鑽出來,跑到旁邊來小解。
秦少孚忙是上前將其放倒,無聲無息,將衣服換了,再把屍體用雪一蓋,就朝裡邊走去。
走過一個個帳篷,可隱約看到裡面的情況。
衣著不同,很容易就能分出東夷人和俘虜。讓秦少孚意外的是,這些俘虜並沒有遭受到自己以為的虐待,甚至都沒有多少損傷,只是士氣很低,基本沒有人說話。
這種情況太讓人詫異了……秦少孚心中擰成了一團麻,當即不作聲響的摸到了最大營帳一側。
伏在地上,以雪覆蓋,收斂全身氣息,神武魂之力加持在耳朵上,讓聽覺更加敏銳。
他現在只希望能在這裡偷聽點消息,能不能成看天意。
裡面有人說話,聽的清楚,可說的都是一些無關要緊的東西。等了許久,秦少孚已經生出離去之意。畢竟那名士兵久不歸來,肯定會引起麻煩的。
這心思剛動,突然感覺到風聲怪異,尋聲看去,見得有人踏雪疾馳而來,頃刻間到了大營門口。
掏出令牌,對過口號,此人直接朝大營帳而來。
直覺告訴秦少孚,怕是可以得到有用信息,忙是側著耳朵聽了起來。
來人一進營帳,裡邊的將領便是屏退了其他人,隨即降低聲音問道:「情況如何?「
「大寒朝的使團已經到素河大營,準備商談贖俘虜之事。與預料的一樣,因為偷襲的事情,對方已經沒有要和談的意思了。「
「什麼時候接洽?我至少需要兩天做準備,不可太草率!「
「兩天問題不大,對方的底限是三百兩銀子一個,到時候我們有意在價格上多爭論兩天,你將俘虜位置安置好就是……夏王的兵馬已經招撫好了嗎?「
「招撫好了,他們本就是終於夏王而非大寒朝,軒轅使者送來了大禹皇家族特有的族令,並告知鹿河谷之戰的真相,那些兵馬很輕鬆就招降了。已經商量好,讓他們繼續回去,然後等待時機奪取九鼎城。「
聽的此言,那個後來進去的人立刻大笑一聲:「一萬六的兵馬,六千姦細,可謂是曠古絕今啊。夏王那個死肥腸,本事沒多少,居然還留了這麼一手兵馬,真是天助我們。」
聽到此處,秦少孚頓時感覺渾身發寒,太可怕了。
這一會,他終於想明白那些地方為何不對了。兩萬兵馬都是從九鼎城徵召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夏王的兵馬。到了此處后,被那個什麼軒轅使者給招降了。
所以這支人馬即便被俘虜了,身上也沒有多少戰鬥的痕迹,更明白了為什麼東夷人敢如此草率的讓這些俘虜安置在營帳中。
每三個人裡面,就有一個姦細,無論哪個帳篷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就會被東夷人發現。殺過幾次,自然就沒有人敢逃走了。
還有那個三百兩銀子的底限……哪怕加上自己,都只有幾人知道,如今這些人居然也知道了。
要麼,使團有內奸,要麼唐家的內奸……無論是哪種,位置肯定都不低,不然沒有資格聽到。
這場談判必須要做出改變了……秦少孚心中暗驚,六千個姦細,若是放回大寒朝,天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太可怕了。
正是心驚間,又聽的裡面說道:「北方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游牧民族遇到了巨大危機,不南下也得南下。這是他們唯一生存的機會,不可能不來。「
「只等時機一到,各路兵馬齊出,大寒朝一夜之間就能分崩離析。何談這種東西,蠢貨才進行呢。可惜了,那個秦家的神武將小崽子沒死,又不知道去了哪裡。「
居然知道自己沒死……秦少孚又是心中一震,腦海中浮現白玉瑤模樣。這個使團知道自己還活著的,只有她了。
不會是她,一定不是……心中不斷的想著,莫名沉重起來。
「沒死?不可能吧,他的生死關係何談大事,如果沒死,怎麼會不出來?」
「不知道!根據可靠情報,那個小子可能是得了奇遇,他的骨頭與常人不同,是黑色的。我們把那些屍體全都檢查過了,沒有一具符合。此人膽大心細,恐怕是故意躲起來了。」
原來如此……秦少孚心中暗道,黑色骨頭,這的確是個無人能模仿的特徵。
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居然栽在這上面了……想到此處,心情又莫名放鬆。不過馬上又是想起一事:自己骨頭是黑色的事情,知道的人應該不多,東夷人怎麼知道的……
秦少孚心中想過一會,不由暗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