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是要把這兩間房留給君聆詩住。
是啊!君聆詩乃是林家堡遺孤,若說要有人繼承這宅子,君聆詩是最有資格
的人了,自然是『最大』。
屈戎玉停下腳步,她知道自己會錯意、喝錯醋了。
諸葛涵原本站在稍遠處,此時也僅有她正對著屈戎玉,見了屈戎玉臉上尷尬
的神情,便曉得這『璧嫻姐姐』眼下最需要的,莫過一個下台階,當下嘻聲一笑
,上前將屈戎玉又拉回石橋。
君棄劍一說完,瑞思立即說道:「君無憂住一間,另一間我要了!明明就是
我先來的!」
「我也沒比你慢!」李九兒叫道。
眼見阮修竹跟著也要開腔,君棄劍忙道:「別爭!你們進來看看。」說完,
便當先向西廂左手邊的房間行去。
寶貝王子落難記 後頭五女跟上,一進房內,自然免不了給一股霉騷味逼退了幾步。待大家都
習慣這股味道后,才開始巡視房間。
這房間不過二丈見方,一張床、一個衣櫥、一張方桌,是書案,靠在窗邊。
桌上還放著筆墨紙硯,筆頭都已乾了、紙也泛黃。地上則有一個舊酒壺。
諸葛涵看了一圈,即道:「看來,這裡原本便是君叔叔的房間。」
君棄劍微笑點了點頭,道:「所以,這房間理所當然要留給二爹。」
「那隔壁呢?」阮修竹又問。這房間實在太好,只要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想
放棄。
君棄劍且不急答,卻拿起了案上的乾毛筆,一點一點刷去窗欞上的蛛網。
似乎只是隨意亂刷,但刷了一陣,諸葛涵直盯著窗欞,喃喃說道:「織……
織錦?」
「對,織錦。」君棄劍放下毛筆,站開一步,眾女這才發現,他是在蛛網上
寫字,寫的正是『織錦』二字。
但此二字何解?
君棄劍呼了口氣,這是很長、很緩的一口氣,他透過滿布蛛網的木窗,望著
窗外一片綠蔭,道:「靈山決戰的隔年,乾元叄年十月四日,二爹帶著我上到錦
屏山,我們在山上堀了一個洞,那是一個墓。墓里沒有埋人,只埋了一件大紅
鑲白羽的披風。二爹說,那件披風是『織錦』的遺物,這是織錦的衣冠冢。我要
二爹也將他配用的椎心劍一同埋下,二爹當場便將椎心劍解下埋了……」
「難怪你名叫君棄劍……」阮修竹說。
除了這一句,很安靜。
眾女都在想 ̄織錦與君聆詩,會是什麼關係?極可能是一對愛侶吧!但為什
么十五年前織錦就死了?居然連君聆詩也無法保護她?而且,就連墓冢也僅是衣
冠冢而已,難道織錦竟是死得屍骨無存?
氣氛變得很凝重 ̄因為,就連有君聆詩保護的織錦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她們
可比織錦來得安全嗎?君聆詩又是帶著怎樣的心情,葬下那件披風與椎心劍的?
「隔壁便是織錦的房間。」君聆詩淡淡地說道。他不敢把音量放得太大,怕
嚇著了這些正在沈浸在思想之中的一群女人。
這已經是不讓她們搶西廂房最好的理由了。
八卦女,咱倆沒完! 無人出聲,唯頷首而已。
只有窗外的蟬,放肆的叫著。 ?眾人挑好房間、也向兩位工匠敘說了自己需要的格式、傢俱后,一行人浩浩
蕩蕩出了林家堡,找了間大客棧投宿。
他們的叄萬兩資產,用了一千兩買地、二萬五千兩整建裝修,還餘下了四千
兩。這四千兩得支用好一陣子。
晚餐席上,李九兒問道:「瑞思,你是不是潛入縣衙偷出地契,留下那錠金
元寶?否則,我再怎麼想,也想不出為何一萬叄千兩的一塊地皮,竟會用了十兩
金子便成交了……」
李九兒是盜賊出身,自然便往『偷』的方面去想。她一說完,諸葛涵便代答
道:「不可能是偷的!若是偷的,為何會有衙役前來撕封?依我看來,應該是威
脅!」她斜眼看著瑞思,想知道自己的看法對是不對。
瑞思聞言,眉頭略蹙 ̄哪兒生來這麼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但眾人都把眼直瞅
著自己,看來不說也是不行了,即道:「也算是威脅。我告訴縣令:若是不賣咱
們這塊地,便會有人來到蘇州燒殺擄掠,屆時,蘇州成了死城,不只地賣不成、
他的烏紗帽和人頭也要保不住。我又把那錠金元給他,那金元上刻有『御金』字
樣,又和他說:這是皇上給的,皇上要我來此向你討地。二條原因都危及他身家
性命,那地契豈能不給?」
懷空雖已從俗,然由於自幼出家,不自覺便口宣佛號,道:「阿彌佛陀,這
燒殺擄掠四字,豈真能作得……那是造孽啊!這一來,縣老爺可把咱們視為強盜
土匪了……」
李九兒與曾遂汴對視一眼,嘻然而笑 ̄
我們原本就是盜賊,也沒什麼不好啊!
君棄劍卻道:「不,燒殺擄掠的不是我們。」
眾人一怔,都望著他,等他再說下去。但君棄劍逕自進食,不出聲了。
雖然身在廂房之中,但有些話究竟不能直宣。那會造成百姓恐慌、城中混亂
。這絕不是他們決定落腳蘇州的目的。
見眾人臉上均大書一『惑』字,屈戎玉當即取過放在一旁未用的數支筷子,
在桌上排起了字。等她排完,仍不解其意的眾人湊頭去看,卻是一個『倭』字。
這可瞭然了!若他們不能在蘇州落足,不能在入海口建立起一道屏,則倭
族軍馬一來,必定勢如破竹,一路殺向中土深腹了!這『燒殺擄掠』四字,豈能
免得。是故,瑞思的話是威脅,又不是威脅,那是隱言提醒了縣令。
宇文離連連點頭,道:「是了,老婆就是這意思。但那笨縣令似乎不懂。」
除屈戎玉、君棄劍、諸葛涵叄人以外,其餘眾人面面相覷 ̄因為他們本來也
不懂,宇文離可是一句話把大伙兒全罵遍了!
瑞思只吃一碗飯、兩筷子菜,便停箸不動了。菜還未上盡呢。
「老婆,你不餓?」宇文離問道。
「其實是滿餓的,」瑞思輕嘆道:「但有些食不下咽。」
聞言,眾人又是惑然,唯君棄劍、屈戎玉泰然自若的喝湯食菜。
此二人不知擔憂為何物,任何事情到了他們手上,都是有辦法解決的。
瑞思望著李九兒,道:「我們還剩四千兩可用,是吧?」
李九兒頷首應是,瑞思又問君棄劍:「兩位工匠說,林家堡整修過程,得將
近年關才能完工,是吧?」
君棄劍也說不錯。瑞思即嘆道:「扣去施工必須花費,咱們只剩四千兩銀,
今日才只是八月一日,咱們有五個月得住在客棧里。咱共有十叄人,五個月下來
,平均每人每日只有二兩銀子可用,再扣去食宿,幾乎是不夠了。」
瑞思是生意人,精打細算可謂是看家本領,她算出來的數字原本不差,眾人
也都覺言之有理,這生活費可真是十分拮据了!當下無人再有食慾,個個都愁容
滿面。
瑞思又道:「其實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已經請兩位工匠帶夥計先清出了后花
園的倉庫。我們先付了一半工資,所以身邊還有一萬六千五百兩可用。其中挪出
一千五百兩作為短期使用,剩下的一萬五千兩,足可在這城中購得一處店面,咱
們來作點生意。從奇珍異寶、到南北雜貨,都可計在生意範圍中,那倉庫夠大,
堆得了貨。依我估計,在年關前不僅可賺足成本、還可使咱們的資產增加一倍有
餘。到時要添辦年貨、或是落成宴請鄉親,也都不成問題了。」
「你決定就好。」君棄劍說道。他很明白,就像瑞思說的:作生意,自己是
不及她多矣。實在沒有他插嘴的餘地。
況且,君棄劍根本沒有時間擔心生活費,他擔心的更多。
若是倭族事先與回紇連絡,從江南與塞北同時發動進攻呢?丐幫大部人力都
在江北,河北與山西道才是他們固守的地域,若是回紇軍馬來侵,丐幫勢必無法
撥出人力來到江南助陣。如此一來,江南就只剩下雲夢劍派可以抗敵。而且他們
的對手不只是倭族,還有二十一水幫聯盟!雲夢劍派雖強,又可抵敵得人多勢眾
的二十一水幫聯盟與倭族軍馬嗎?還未開打,幾乎便已形成了要以一當百、甚至
以一當千的狀況,情勢實在不利,由不得他不擔心。
屈戎玉與懷空也知道這個道理,此二人也面有愁容。
「如果有人可以問計就好了……」君棄劍眼光從瑞思、屈戎玉、懷空臉上掃
過,喃喃說道。
這叄個人是他身邊的智囊代表,尤其屈戎玉更是詭計多端。但見屈戎玉亦無
法化解此一不利情勢,不得不嘆。
君棄劍此言一出,眾人都想起了叄個人。
諸葛涵悲嘆一聲。這一嘆已說明了第一人是何人。
屈戎玉也搖頭。這又說明了第二個人。
「君無憂行蹤難以捉摸……」瑞思說道。君聆詩就是第叄人。
眾人面面相覷 ̄難道天下智者盡於此?大勢已去了?
腹黑Boss的狐狸妻 「曾有個人,窮究七千秘笈,以孝德聞名全國,時人喻為當代之顏回……」
懷空忽然說道:「他的德性,便是敵人也要敬仰。他一死,敵國還在兩國交界處
為其立碑,名為『墮淚碑』……」
「那是羊祜!」諸葛涵立即說道:「世上沒有羊祜了!」
懷空對諸葛涵微笑點頭,接著又道:「吾師曾譽一人,言其為當代之羊祜。
他無羊祜之孝,卻有羊祜之德智。他少修黃老,七歲知為文,年少時曾與方說對
賦,以『方圓動靜』四字為題。方說出賦為『方若棋局,圓若棋子,動若棋生,
靜若棋死』,此人則對曰『方若行義,圓若用智,動若聘材,靜若得意』,張說
與玄宗皇帝都盛讚不已。便連前朝拾遺張公九齡,亦稱其為『小友』……」
眾人聽得不可思議。阮修竹問道:「這個人說『方若行義』的時候,幾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