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誰和她是朋友,這筆賬我是記著了,總有一天我要讓她輸得心服口服。」
小紫疑惑道:「啊?你們還有什麼深仇大怨?」
「不是什麼深仇大怨,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被一個女生完敗,像什麼話!」
「你沒有必要自責,我的主人和你們不一樣,她……真的很厲害,你們……是比不上她的。」小紫心裡有數,它那天感受到拉娜婭身上的一股強大的特殊力量,別人是不會有的,絕對錯不了。
「什麼叫和我們不一樣,此話怎講?」
小紫支吾半天答不上來,索性說道:「就是……也許你們異能者感覺不到吧,但我能感覺到,她潛在的力量。」
羅森對小紫的話絲毫不以為意,「什麼感覺不感覺得到的,對於我來說,輸給她,絕不會是情有可原。」
在室內呆了一段時間,外面的溫度寒冷得難以想象。街燈已經亮了,照在包裹著萬物的純白的雪上。暖色調總能帶給人些許舒適感。
銀雪城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拉娜婭自從初來此地就很想探個究竟。這個世界,居然還有神存在,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因為神這種帶有傳說色彩的人物,她只在書中看過。
從酒店出來走了沒多久便到了步行街,華燈初上,衣著各異的行人緩緩走著,氣氛一片祥和。由於正值冰雪節,幾乎每家商店都在開展活動,吸引著行人的眼球。
!! 拉娜婭緊了緊圍巾,呵出一串白色的水霧。平時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小紫不在了,竟莫名有種孤獨感。眼前的人都是三五成群,最少的也得湊個雙,都是一臉的笑容。
抬頭,是永遠不會停的飄雪和深邃的夜空。低頭,是怎麼也踩不髒的白雪。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城中心,最為注目的自數那尊亭然立於巨大圓形噴水池中央的冰雪女神雕像了。真好,這裡的人還可以信奉自己的神,彷彿近在身邊的神。
冰雪女神,很美。哪怕只是雕像,也美得找不出一點瑕疵,她是那樣純潔,她用她的眼神俯瞰眾生,用她的手恩澤萬物。來往的行人有許多都紛紛在雕像前停下,右手掌心放在胸前,心中虔誠地祈禱著。
拉娜婭學著他們的樣子,也將右手掌心放在胸前,緩緩閉上眼睛。
拉娜婭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一時竟忘卻了寒冷。
是神聽到了人們的祈禱了嗎。
空曠的心海里傳來一聲輕喚。
「姐姐……」
拉娜婭看到自己站在冰面上,視野中一個人也沒有,四周下著雪,卻怎麼也找不到聲音的源頭。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沁人心脾的空靈聲音又開始迴響。
拉娜婭心中一片迷茫,但她清楚的是,她沒有妹妹啊。
拉娜婭眼前憑空落下純白的雪,漸漸堆高,匯聚成人的形狀。然後這堆白雪幻化成了一身衣著潔白而華麗的女子。
拉娜婭看著面前美貌傾城的女子,心中一個念頭閃過。
這不就是冰雪女神嗎?
「姐姐,我一直在等你。」冰雪女神在微笑。只是這微笑所包含的情感好複雜,令人看不透。
「冰雪女神,恕我冒昧,我……怎麼會是你姐姐呢?」
拉娜婭心中滿是疑惑。
她怎麼就突然多了個妹妹?
還是個神?!
冰雪女神聽見這句疑問,眼神忽然充滿了傷感。但她又努力地牽起嘴角笑了。
「你沒有忘記要回來這裡,我很高興。」冰雪女神從她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件東西,說道:「這是你留下來的東西,我應該把它歸還與你。」
拉娜婭怔怔地接過那東西,是一塊冰晶,冰晶到了手上便迅速融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刺骨的寒冷。待到冰晶全部融化了,躺在手上的,竟使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一直在找的,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筆記中的一頁。
「等你找到其他所有像這一樣的東西,你或許就明白了。在這之前……你稱呼我為冰雪女神,你應該還沒有記起我吧,和同一個人做兩次自我介紹,真的有點傷感呢……」冰雪女神的微笑帶著一絲苦澀,「我叫斯嘉蒂,封號,冰雪之痕,別再把我忘了……」
冰雪女神身體周圍在漸漸變成雪花消逝著,場景也逐漸模糊,等到心海重回一片黑暗,拉娜婭終於睜開了眼。
她發現她手中多了一張殘頁,正是冰雪女神給她的那張。
冰雪女神的雕像依然屹立在飄搖的白雪中,只是之前看上去似乎是微笑的眼角,現在好像噙著淚水。
斯嘉蒂,冰雪之痕。
拉娜婭一邊看著殘頁一邊往回走,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她有兩件事情想不通。
第一,為什麼她在原來的世界記下的筆記會散落在這個世界。
第二,也是她最不敢想的一點。
她和神有親緣關係?!
拉娜婭不敢再想,她抖落了掉在殘頁上的白雪,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口袋,卻聽見身後響起似曾相識的聲音對她命令道:「摧毀它。不然,我要你死在這裡。」
拉娜婭頭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恐懼感。
怎麼可能,身後有人一直跟蹤她這麼久居然沒察覺到?
那男子穿著一身黑衣,衣領高過嘴唇,左眼周圍的紋路如同盤繞的紫蛇。漆黑的夜,這個人哪怕是站在白雪中,也顯得突兀。
那是種扎眼的突兀。
「聽到沒有,我讓你摧毀它。」
黑衣男子一動不動,也看不到他的嘴型。
拉娜婭設法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個人的聲音,她好像聽過。
聽隱之聖堂任務接待員說,他好像叫……艾德瑞安。
拉娜婭從口袋中拿出她剛折好的殘頁,問道:「這個?」
艾德瑞安還是一動不動:「少廢話。」
拉娜婭想了想,便直接將殘頁收入戒指的儲物空間。
「我的命先不管,至於能不能摧毀它,就看你本事了。」
開玩笑,當初拉娜婭為了拿回大火中的筆記可以連命都不要,現在這點事算什麼?
「既然你認為你的命連一張紙都不如,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酒店內,一樓休閑廳。
「拉娜婭去哪了?」布雷茲將組員召集過來,他們三人都在,而拉娜婭卻不見人影,時間又不早了,不禁擔心起來。
「格林特,你跟她熟,她有說她去哪了嗎?」
格林特搖頭道:「我連她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羅森道:「她是晚上七點左右走的。」
泰德說:「現在都快十點了,不會出事吧……」
布雷茲皺眉道:「唉,希望她沒事。我們從一開始就犯了嚴重的錯誤,我們的紫水晶戒指如果不提前互相識別,是不能取得聯繫的。」
格林特突然說道:「不早說,我能聯繫到她。」
眾人紛紛把目光集中在格林特小小的戒指上,好像隨時都會有幫你實現願望的精靈出現一樣。
格林特試探性地說了一句話。「拉娜婭,能聽到嗎?」
死一樣的寂,外界所有嘈雜完全被隔絕,所有人都在等待答覆。
一秒鐘過去了。
兩秒鐘過去了。
「喲。」
格林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男人的聲音?!
「你是……誰?」
紫水晶戒指的另一頭,拉娜婭已是倒在艾德瑞安旁邊。他拉過她的手,湊近戒指輕啟雙唇。要不是在昏暗的巷子角落,這個動作,就像戀人間親吻手背示愛一樣。
兩隻佩戴相同戒指的手。
紫水晶戒指必須要戴在原主手上才能使用,並沒有說不能依靠外人催動原主的靈能從而借用。但是這種人,實力往往十分可怕。
「你沒必要知道我是誰,你只要知道……」艾德瑞安冷冷地看了拉娜婭一眼,「你要找的這個人,不應該存在於,這裡。這個世界。」
戒指另一邊傳來緊張不安的聲音:「你……你想對她做什麼?」格林特已經要嚇出眼淚了,這個人不會是要殺了拉娜婭吧?不不不,拉娜婭是無敵的,怎麼會死呢!
「你放心,她還有一口氣。只要她肯把她某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交出來,我會放她回去。至於願不願意,那是她的事情。」艾德瑞安緩緩說完,便切斷了聯繫,順手擦去臉上的血跡。
「現在怎麼辦?」格林特著急地向布雷茲求助。
「還能怎麼辦,去找她啊!她現在在哪裡?」
「等我看看……」格林特用戒指調出附近地圖,看了一會後突然叫道:「糟了!拉娜婭怎麼把她的位置顯示關了?」
「什麼?!」布雷茲也頭疼了,沒有方位可不好找。
這時候沉默許久的羅森說道:「都是我的錯。我要是當時能攔住她就好了。」
「不不,是我的錯……我不該打擾她,生她的氣……」格林特哭著道。
「別自責了,現在找人重要,拉娜婭沒有自己回復我們一定是出什麼事了,我們集體行動,別分開。聽你們說拉娜婭很厲害,那那個男的實力肯定在她之上,我們只求把拉娜婭找回來。」布雷茲說道。
夜色中,四個人步伐緊快地趕路。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正是伏在羅森肩上的小紫,「主人她不會有事的,她不是平庸之輩。她不會有事的。」
艾德瑞安怎麼也沒有想到,拉娜婭居然會看一張不起眼的紙比命還重要。他到這裡來,沒打算殺了拉娜婭,準確地說,是不能殺。隱之聖堂有條規道,故意殺死聖堂的成員,是要判死刑的。他的目的只是想阻止拉娜婭找齊她所有的筆記殘頁,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了——他十分清楚——後果將不堪設想。
「你千辛萬苦找到這裡來,又想讓悲劇重演嗎。」艾德瑞安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誰說著。
拉娜婭的隱匿的身形在艾德瑞安眼裡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艾德瑞安的左眼能洞察一切存在卻用肉眼發現不了的東西。
血跡,染紅了白雪,宛如凋零的玫瑰花瓣。
拉娜婭倒在地上,半邊臉埋入雪中,一隻眼睛無力地睜著,嘴唇微張,嘴角的血跡還沒有干。
全身被凍僵的感覺,刺痛感和麻木感摻雜在一起。拉娜婭第一次敗了,於她,於一名職業殺手而言,失敗,就意味著死亡。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更別提站起來,狠狠地還他致命一擊。
難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就到此為止了嗎……
是不是如果當初不衝進檔案館,而是跟著大家一起逃出去,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寒冷的刺痛竟使她全身產生了燒灼感,好像周遭的不是白雪,而是一片火海。
一片,走不出來的火海。
!! 「快出來!傻丫頭,你不要命了?!」
「夏馬爾,你是在場唯一的水系魔法師,你快想想辦法啊!」
「這火不是普通的火,只用水元素滅不了的!儘快遠離這個地方,不然我們都會死!」
「可是……拉娜婭那孩子還在裡面!」
烈火,濃煙。不斷有燃燒的碎木砸下。
滿身燒傷,狼狽不堪。
可惡……!我的筆記呢!
空間魔法會失傳……不行,怎麼能就這麼走掉……!
連空氣都在晃動著,眼睛已經難以承受濃煙所帶來的刺激。拉娜婭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激發精神力形成折光外殼,不顧一切地朝著最裡面那間書房衝去。
重重地連咳了好幾下,眯著眼四下尋找,終於在已經著火的書桌上找到了它。
幸運的是,筆記並沒有被燒掉一頁一角。正當拉娜婭興奮地捧起這本對於她來說如同珍寶的筆記之時,頭上一塊碎木毫無徵兆地砸下來,和手中脆弱的筆記擦邊,那些紙被火一點一點侵蝕著,化為黑灰。拉娜婭連手上的燒痛都感覺不到了,她的眼裡只有絕望,她親眼看見她的父母被人殺害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絕望。絕望之時,筆記中的字突然亮起來,緊接著一道刺眼的強光照過來,她便失去了知覺。
也罷,死了也不差啊,至少可以不用殺人到麻木,為那些繁雜的魔法方程式頭疼了。
她萬萬沒想到,一切都沒有結束,一切,才剛剛開始。
刺眼的光芒逐漸變弱,眼前重回黑暗。
「小姑娘,你醒了。」
這老沉的聲音,好耳熟。
拉娜婭恢復了知覺,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艱難地睜開眼,下意識動了動手臂,還給她的卻是刺骨的疼痛。
艾德瑞安,究竟是什麼人物?敵人?同在隱之聖堂怎麼會是敵人。盟友?那他為什麼一副要殺了我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