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魚生活在水流湍急、海藻繁茂的岩礁地帶,在沿海島嶼或海岸向外突出的岩角都是它們喜歡棲息的地方。
說真的鄭飛現在很擔心,因為地中海一帶的鮑魚產量極少,只能拼拼運氣了。
遠方的海面上有幾顆小白點,那是其他漁船的白帆,那些船很大,如果有它們,鄭飛甚至敢橫穿大西洋,前去探索美洲新大陸。
作為穿越者,他深知自己的最大優勢就在於,通曉完整版的世界地圖,不像其他航海家那樣漫無目的,有一搭沒一搭地亂扎,成不成都看天意。
他現在唯一需要的是錢,買船的錢,倘若運氣好的話,這一趟就能賺得差不多,他相信鮮美的鮑魚一定能征服義大利人的胃口。
兩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沒有找到水流湍急的下潛點,他躺在船艙里,把帽子蓋在臉上遮陽光,眯起眼。
聖地亞哥是最有精神的,因為有美色引誘著他,讓他滿腦子都想著趕快賺到錢,摔在舞娘維茜的身上。
而至於皮特,則是勞工中的老油條了,能賺錢就賺,賺不到就這麼混著,反正有錢了也不知道做什麼,頂多喝的酒能高檔一些。
「夥計,你要魚叉做什麼?」無聊中的聖地亞哥打破沉默,擺弄著那根銹跡斑斑的魚叉,天知道它還能不能插穿大馬林魚的肚子。
「你覺得呢?」鄭飛搭了句。
「哈,防鯊魚的?」
「不,它不是用來叉魚的,至於用途么,等到了地方就知道了。」鄭飛賣了個關子,繼續休息。
隔了幾秒,突然聽見聖地亞哥叫道:「看,是不是那裡?!」
鄭飛立刻翻身而起,只見百米外有處岩礁,海水流速很快,生長著濃密的海藻。
「調整方向,用槳劃過去!」
這種體力活自然是壯的人干,聖地亞哥粗壯的雙臂緊握船槳飛快運作,藍色的瞳孔中,有著無窮的激動。
抵達!
鄭飛早已將釣繩捆在魚叉上,往岩礁縫隙中猛地一紮,死死固定住,隨即把釣繩另一端綁在腰間,纏了許多道。
「飛,你要做什麼?」皮特納悶道。
「我們的獵物生活在十幾米的水下,我必須潛水下去。」鄭飛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道:「水下沒準會有海蛇之類的危險生物,記住每隔兩分鐘就把我拽上來一次,我的命掌握在你們手裡!」
「放心吧夥計!」聖地亞哥拍拍胸脯。
鄭飛笑笑,坐在船邊往後一仰,嫻熟入海,不同的是以往有潛水服氧氣罐,而現在完全要靠身體能力。
五彩斑斕的魚群從身邊經過,讓他有種熟悉的親切感,不過他可沒閑功夫去欣賞這海洋世界,一個勁兒地下潛,努力睜大眼去搜尋每一條岩縫。 跟前的村民看到他臉上的皺紋,還有沒休息好的黑眼圈,人都剩下半條命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冒出這麼大的火氣。
靈願最看不慣這種人,還逞什麼強?
「玩、你!」
葉昌木向來臉皮厚,故意扯開褲子跟前的一粒扣子:「來啊!」
「神經病,就你這種人,給我一萬塊,我還未必有興趣。」靈願用腳踢開他解扣子的手。
「就你,還值一萬塊?」葉昌木嘴硬。
靈願對著大家說:「大家對比一下,他和狗兒,誰長得俊俏?」
「當然是狗兒。」大家說的實話。
「狗兒哪些地方比他好?」靈願故意問。
村民對於狗兒的印象,還是處於10歲的樣子。
「他對人很好。」
「他長得很白。曬不黑。」
「他對大家很有禮貌,樂於助人。」
……
當時的狗兒特別勤快,挑水,砍柴,種菜,樣樣在行,深怕把風大娘累到。而且對待村子里的人特別有禮貌,別人到風大娘家玩,他也特別客氣。端茶倒水,甚至留大家吃飯。
這人一勤快,又懂事,對鄰居熱情,大家肯定非常喜歡。有了人品,有點相貌,自然能迎來好名聲。
葉昌木簡直快要氣死,心想狗兒長得再好,還不是一個廢人。
居然他不如一個廢人,難不成這群人「眼瞎」啊。
「聽到沒,大家的意思,就是說你不如一個廢人。」靈願把葉昌木心裡想的話說了出來。
葉昌木很無奈,就算沒有力氣,也容不下別人罵他。
「卧床十五年,下面的把都爛了,沒了,作為男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雖然靈願不喜歡男人,但是狗兒好歹也是風大娘領養的孫子,原主的未婚夫,豈能讓他亂噴。
靈願一腳踢了過去,差點把他的卵踢暴了。
「哎喲!」葉昌木吃了一點剩飯剩菜,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力氣,被靈願這麼一踢,力氣都用在了兩隻手上。捂住褲襠。
看起來有點神經質的男子,身材矮小的林良生說:「哎喲什麼呀。你要感到幸福。提醒你有兩隻手就可以解決生理問題。為你省下逛街邊店的錢。」
這林良生向來說話很直接,風趣,幽默,是個段子手,說話的時候,微笑著臉,在村民的眼裡,就像一個神經質。
「哈哈!」村民笑得肚皮要翻了起來。
當大家笑過之後,有些賬也該清了。
靈願讓林福生、林火生把葉昌木扶起來:「葉昌木,讓你多活了一會,接下來,想活命的話,看你的表現,倘若撒謊,風大娘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下毒了。」葉昌木不承認。
靈願對跪在一邊的龔敏、陳永生、張水華說:「我先坐會,你們給大家說下,他是怎麼害死風大娘。」
龔敏的爸爸催促龔敏:「你個塞炮眼的,趕緊說。」
大家面向龔敏,他解釋道:「塞炮眼的是葉昌木。就是他讓我去賭,欠了一屁股債……」
等他說完,陳永生實在跪怕了,說:「我也是被葉昌木害的,他抓住我偷樹的把柄,瘋狂的打壓我……」
張水華看到同夥都招了,而且葉昌木這麼狡猾的人,都被靈願整怕了,他也壯起了膽。
「葉昌木簡直不是人,我還是他小學同學,都中了他的圈套,他帶我去夜店吃、喝、玩、樂……後來染上了花柳病,被他掐著脖子搞。」
當村名知道了真相,各個都罵葉昌木。
「你太缺德了。」
「真缺德,估計村子里,沒音信的幾位姑娘,都被你拐走了。」
……
葉昌木不承認:「編故事,誰都會。證據呢!」
靈願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張紙條:「大家看,這就是證據。」
巴掌大小的紙條,是從算術本上撕下來的,寫的是欠條,龔敏欠葉昌木的錢。也就是賭債。
上面有手印,還有日期。字是龔敏寫的。
龔敏一看:「是這張。」
葉昌木感到奇怪:「怎麼會在你手上?」
「因為我看到你藏了。你把紙條塞進了罐子裡面。埋在了一處墳墓里。前幾天去了你家,趁沒人注意,我挖了出來。」靈願解釋道。
「你怎麼那麼毒。真正的殺人犯,是你。」葉昌木污衊道。
「好了,懶得和你廢話。你是去自首,坐牢呢!還是幫我耕田,種菜?」靈願問。
葉昌木看到了一線希望,認為靈願此刻這麼霸道,是因為有大夥給她撐腰。
今後等大家各自忙農活了,誰還有時間維護她。
「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幫你耕田吧。」
葉昌木暫時性服軟,因為想在耕田的時候,趁機逃跑。因為此刻沒吃飽,幾天時間沒睡好,跑不動。
靈願既然有把握留下,也不怕他今後逃走。
她手上有了靈戒,打開了靈眼,在她的視線當中,可以隨時製造一個空間。如今製造的空間,有一個村子這麼大,好比一張無形的漁網。
「既然這樣。就留下來吧。不過要自帶糧食,水等。你的衣服,自己洗。等我覺得滿意了,自然會放了你。」
身邊的村民也擔心,因為風大娘不在了,狗兒又躺在床上。萬一葉昌木耍什麼陰謀詭計,作為姑娘家的靈願,怎麼應付得過來。
「願兒,我看你還是報案穩妥。」
「萬一他,到時候害你怎麼辦?」
……
看來村民對她還是很關心,起初以為是她打死了風大娘,如今整個事情捋順了。大家對靈願的印象越來越好了。
「感謝各位叔、嬸……風大娘讓我要慈悲為懷。如今她已經過世了,死而不能復生。只要他能夠悔過自新,就當作風大娘對他的一片仁慈吧。」
「可是。」大家不知道說什麼好,欲言又止。
葉昌木看到希望,怎麼能錯過,偽裝了起來:「我保證,重新做人,好好乾活!」
「你以後別想打願兒的主意。」村民說。
「不會。我對天發誓,保證不會。」葉昌木回答。
「保證不會什麼?」靈願讓他發毒誓。
葉昌木想著盜墓都沒出現什麼因果報應,這隨意發個毒誓,也沒什麼。此刻,重要的是獲取靈願的信任,日後好報復她。
「若是我害願兒。我不得好死。」 海水很乾凈,可以說是纖塵不染,在水下連只小魚苗都清晰可見。
鄭飛鼓起嘴屏住呼吸,手指摳著堅硬而又濕滑的岩壁,努力睜大眼,目光順著岩縫仔細搜尋。
很失望,海螺倒是不少,鮑魚卻是影子都不見,兩分鐘到了依然一無所獲,被聖地亞哥扯上水面。
「怎麼樣?」聖地亞哥期待他的福音。
「沒有。」鄭飛搖搖頭,擦掉身上的水,不打算再下潛了,想在地中海沿岸捕捉到鮑魚,幾率跟國足挺進世界盃差不多。
「那怎麼辦,就這樣回去?」聖地亞哥直瞪眼,似乎是要發火,畢竟這條小船是用他全部的積蓄買來的。
「當然不,相信我,咱們不會空手而歸的。」鄭飛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著休息片刻繼續下潛,就算是為了那四十枚銀幣也要嘗試一下。
說完,他做了幾次深呼吸,隨後習慣性地往旁邊一瞥,卻發現皮特不見了,便問:「那傢伙呢?」
「他說坐著不動閑得骨頭癢,爬到岩礁上轉轉。」
鄭飛抬眼目測一番,這是個足有百米長的大岩礁,傾斜成屋頂狀,由於長期的海浪沖刷表面已是光滑無比,稍有不慎便會摔個跟頭滑進海里,重點是,皮特不會游泳。
「胡鬧!」他暗罵了句,攀住岩壁敏捷地翻上岩礁,只見那傢伙正趴在另一側的岸邊,不知道在伸手抓什麼東西。
「你在做什麼?」他高聲問,邁著碎步在濕滑的礁石表面行走,時不時還要承受一下撲上來的海浪。
「這裡有個彩色貝殼,我想抓到它,等下次回家帶給我的女兒!」皮特略帶欣喜地回答,身體又向前探了探,半個身子懸空。
「這樣很危險,你過來我幫你拿。」聽到他是為了女兒,鄭飛笑了笑——每個父親都是偉大的,不管他是否有錢有名有地位。
「不用,我就快拿到了!」皮特緊緊貼著岩礁,努力伸長胳膊卻始終差那麼一點點,氣惱之下豁出去了,身體往前一頂,終於如願以償拿到了它。
然而,就在他抓住貝殼的一瞬間,整個身體失去平衡一頭扎進海里,連聲呼救都沒來得及發出。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鄭飛距離他有十幾米,顧不得會滑倒的風險,赤腳在冰面般的岩礁上奔跑起來,魚躍入海。
老子天生就是救人的命!他在心底自嘲,入海的一剎那突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如果能再遇見密道,能把我送回去就好了。」他這麼想,鑽入水下一把抓住嗆水直吐泡泡的皮特。
比起上回救的人來,皮特要難纏得多,手舞足蹈的拚命掙扎,手裡還死死抓著那枚彩色貝殼,用一種近似哀求的目光看著鄭飛,生怕鄭飛把他扔下。
救人本來就是個費勁的活兒再被這麼折騰,如果不是在水下說不了話,鄭飛一定會大罵:「安靜點別他媽動了!」
好不容易浮出水面把皮特提上礁石,他已經是精疲力盡,仰面躺下用儘力氣叫道:「聖地亞哥!把船劃過來!」
皮特奄奄一息地癱著,連嗆幾口水,艱難地擠出一句:「謝謝……」
「操,以後別給我找麻煩!給你十天時間必須學會游泳,否則別想跟我出海!」
「明白……」皮特歉疚一笑,打了個嗝。
說話間,聖地亞哥飛速將船劃了過來,真是個合格的槳手。
「嘿皮特,那是什麼?」他爬上岩礁,問。
「貝殼,給我女兒的。」
「不不不,我是指這個,你腳趾上的這個。」
「哦,可能是在水下沾的。」皮特伸伸腿,懶得動。
聽著兩人的談話,鄭飛警覺坐起看向他的腳,要知道在這神秘莫測的海洋中生活著無數危險的小動物,比如海螞蟥。
當他看到那小玩意兒時,卻怔了怔,旋即情不自禁地開懷大笑。
「鮑魚!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用漢語說,因為實在找不出匹配的拉丁語,還是母語博大精深。
「你在說什麼?」聖地亞哥撓了撓腦袋問,覺得他嘰里咕嚕的像是念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