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公主剛想解釋,卻看到立在喜樂大殿前的韓桑將軍,她立刻抓住卿空打算回頭,卻被韓桑將軍眼尖看到了,「公主?」
祈公主看逃跑無望,於是便故作自然地點了點頭,臉上不自然的表情一閃而過,若非卿空靠得近,否則未必就能察覺。心思簡單的祈公主絕不是如此城府之人,可她為何竟在韓桑面前故作淡定坦然呢?
「臣參見王后!」韓桑是哀樂國的第一將軍,在石窟前和木哈曾因元亦的命令救過卿空,即便當時她處在昏沉狀態,但模糊中總有些印象,更何況他身上白色的第一將軍袍再好認不過了。
這下不用卿空急著脫身,就連祈公主也只是敷衍了一句,「我帶王后四處轉轉,韓桑將軍繼續留守喜樂大殿便好。」
「卿空!」
韓桑將軍正想說些什麼時,青禾的聲音就從遠處飄了過來,不一會,便出現在了喜樂大殿前。
「韓桑將軍好!」青禾看到韓桑後主動打了招呼,看來這些時日根本就不用操心,青禾已經自己找到玩伴了。
虧得看著沉穩老練的韓桑將軍會願意和青禾這樣心思簡單的小花妖聊在一塊兒,這樣卿空便也放心了。
「祈公主?」看著卿空拉著祈公主,青禾立刻心下不悅,一把將卿空拉到自己身邊。
祈公主想著初見青禾的那句小花妖就覺得好笑,於是也只是嘴角上揚並沒有計較。
青禾憤憤不平道:「怎麼到哪我都不能跟你住在一起!亦王也不讓我進嗔痴殿!卿空……」卿空只是笑著看向青禾,並無言語,她知道青禾故意沒有提起複央,以免讓她傷心,沒想到還沒過多少時日呢,青禾的心性就大有長進啊。
「出來久了,想必王后也累了,我引王后回去吧。」祈公主說完便往嗔痴殿的方向走去,並沒有問卿空的意思。事先想要帶卿空去的懸崖頂,祈公主也絲毫未提,看來祈公主對韓桑很是防備。
祈公主向來率性耿直,如今這般忐忑小心的模樣實在少見,再看青禾和韓桑的親近,這倒是有趣。
「剛好,我陪你!這幾日我都摸熟了!」青禾拉著卿空跟上祈公主。身後韓桑作揖目送她們離開,依舊是謙卑恭敬的模樣。
「嫂嫂……」祈公主臉上頗有些為難的神色。
「不必了,既然公主不想去那懸崖頂,我們改日便是。」這天際時間總是充裕的,晚去早去並沒有多大區別,更何況留出點時間來,卿空也好想想如何不被祈公主識破她神術盡失的事。
「怎麼,你們是要去懸崖頂么?聽說那上面的除憂草功效要比喜樂大殿下的強上數十倍,卿空,這樣……」青禾本想說這樣便可以更好地治療邊界的將士們了,可轉念一想,提起邊界的將士,卿空自然會想到天際之譴,那樣她又要為復央難過了,於是避重就輕地說道:「這樣你可以痛痛快快地研究醫理了!」
「看來這段時間你知道的消息還不少么!」卿空不無玩笑地看向青禾。
「當然!」青禾倒是一點都不謙虛,她這麼處處打聽不都是為了卿空,卿空神術盡失又有心結在身,卻偏偏對哀樂國的大小事情都不上心,又處在王后那眾神矚目的位置,她再不幫著盯緊一點,難道真的要等到她們措手不及時再想辦法么?
再說卿空要是有個什麼好歹,蕭智也非剝了她不可!
不一會兒她們便又走到韓妃宮前,那一身粉衣的主人就像自她們走後就一直在原處等著,「王后可願到我宮內坐坐?」
「好啊!」回答的卻是青禾,不難看出,青禾對這蓮妃倒是親近。卿空疑惑的看向青禾,青禾湊在卿空耳邊道:「她是韓桑將軍的妹妹。」
蓮妃的宮殿叫做韓妃宮原來出自這裡,韓桑這幾日估計沒少照顧青禾,青禾一看到蓮妃便親近,自然也就沒什麼好奇怪了。
可祈公主卻輕輕拉住了卿空的衣袖,即便她神情上沒什麼變化,可卿空也知道她是讓自己不要進那韓妃宮。
按理說第一將軍韓桑應該是元亦最信任的神明,否則也不會將哀樂國的軍權交予他手上,他妹妹又是元亦的寵妃,如果卿空沒記錯,祈公主應該說過,在這哀樂國,能有特權的只有三人,一個是身穿黃紗的祈公主,一個是綉著藍色千顏的自己,還有一個便是身著粉衣的蓮妃,可見韓家與哀樂國王室的關係非同一般。
祈公主卻這麼害怕見到韓桑將軍,對蓮妃也是有所提防,一反她平時簡單無城府的常態,難道這祈公主與這韓家有什麼特別的聯繫?
… 「不必了。」卿空回的簡單,她是哀樂國的王后,自然不需要跟蓮妃解釋什麼,更何況她根本不在乎這個位置,是否駁了蓮妃的顏面她自然也無所顧忌。
青禾見卿空回的利索,心裡當然不開心,一個是元亦的寵妃,一個是第一將軍,更何況蓮妃有意結交,多好的前朝加後宮勢力聯手的機會,卿空偏偏依舊不上心,也罷,初來這哀樂國,青禾也不指望卿空一下就能放了心結,700多年她都是那副死腦筋,看來解開她心結的任務重大且時間漫長。
祈公主倒是樂了,走的比卿空還快,蓮妃依舊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只是青禾會時不時的回過頭來看看蓮妃,每一次蓮妃都是溫柔地笑著,在她們目光所不能及的距離后,蓮妃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堅定。
第二日早朝過後,元亦依照慣例會來卿空的門前站上一會,往常過不了多久,祈公主送的早膳便到了,她向來都是自己推門而入,可今天寢室的門卻自己開了!
元亦驚喜的迎上去,想著卿空心中終於有了些緩和,可元亦的目光剛迎上,就看到了臉色慘白的卿空!
「卿空!」元亦上前一步,卿空卻直直地倒在了他的懷中。
「快宣天醫!」那一聲盡顯王者威嚴的命令里竟顯而易見地夾雜些驚慌。
慌亂中忐忑地跪拜在元亦腳下的一眾天醫,竟無一人能查明卿空突然昏倒的原因,只能確信是中毒所致,但究竟是何毒,卻無一人能判別。
她一定不至於輕生,她就算再對復央失望,總還有生存下去的念頭,否則她也不會拼盡全力打開寢殿的門,她知道元亦就在門外,只要出去,他就能救她。
嗔痴殿內,他成為亦王后第一次有這麼多神明跪在這寢殿前,700多年間,他允許進入的只有祈兒和母后,沒想到卿空住進還沒多久就出了事,若不是碰巧,那就一定是有意蓄謀!
「她來哀樂國之前可有隱疾?」一改往日儒雅淡定的模樣,這樣向青禾問話的元亦很是嚇人,急切的語氣就像青禾有所隱瞞一般。
「心結。對,老頭說過,卿空心中鬱結,不能再多思慮,會不會是因為這個?」青禾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她從四方牢籠里便一直跟著卿空,顧忌這一點,神明見她都要小心客氣一些,被這麼問話還是第一次。可眼下她也顧不得委屈,卿空要是真有什麼三長兩短,讓她一個小花妖在這天際怎麼辦?
祈公主卻搶過話來,「王兄,嫂嫂昨日和我出去轉了轉,還跟蓮妃和韓桑將軍見過面!或許嫂嫂剛來哀樂國是有諸多不習慣,可是這幾日的心緒一定要比前幾日好得多,如果是因為心結,怎會在這幾日突然發作?更何況天醫雖不能確認是因何而起,但至少是中毒所致,心結和中毒,即便我這樣不通醫術的公主都知道其中區別,嫂嫂絕不是因為心結才突然昏倒!」祈公主話中有話,元亦自然聽的明白。
「你口中的老頭是否是蕭智?」元亦問此刻呆愣的青禾道。
「嗯。」
「神醫聖手?」蕭智的名聲倒是大,一聽到這個名字,天醫們紛紛覺得自己聽錯了一般,沖青禾再次確認。
「木哈,去往生請蕭智!」元亦命令門外的木哈道。
「亦王,蕭智億年來都在往生邊界的軍隊中,雖是如此,卻不臣屬於天際任何一國,這位神醫聖手若是不願意來哀樂國,他神術雖不及臣,可用藥卻出神入化,臣未必能請得動他。更何況,我哀樂國這麼多天醫,去往生請聖手,多少有失顏面,恐怕不妥。」木哈向來直言直語,他才不顧元亦有多在乎卿空,一切都以哀樂國為大。
「什麼叫有失顏面!是顏面重要還是王后重要!」元亦果然呵斥道。
「哀樂國的顏面自然更重要。」木哈倒也不怕,只跟隨自己內心說道。
元亦懶得跟他爭辯,他一副不懂審時度勢的姿態,元亦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哀樂國眾多天醫都束手無措的毒,除了神醫聖手能解,這天際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神明了!神醫聖手在天際的盛名你又不是沒聽說過,有什麼丟顏面的。更何況王后是當今央王的妹妹,往生豈有不助之禮!你只管去請就是!」
青禾跟著說道:「卿空和蕭智是忘年交,蕭智甚至將很多秘傳的醫理都教授給了她,你看,這些都是他給我的,讓我在哀樂國保護好卿空!你直接去往生邊界請他就好,到時候讓慕訣將軍告知央王就行,蕭智若知道卿空有難,他一定會來的!」青禾一邊說一邊將蕭智給她的三大包秘制的葯拿了出來,排排整齊放在了元亦面前。
在場的神明一致地看向那紫紅色的袋子,面面相覷,元亦更是一臉不置可否地看著青禾,青禾被他們看的直發慌,忍不住道:「我剛剛是說錯了什麼話么?」
「你說這些都是神醫聖手給你的?這紫紅色的也是?」跪著的天醫小心地問青禾道。
「對啊,怎麼了?」青禾翻著裡面的小包,十分不解道,這上面蕭智都用小布條給她標了名字,青禾也不曾細看,反正都是些劇毒,要害人的時候不都一樣么?
「你可曾聽過,紫色奪命,黃-色保命的說法?」天醫問青禾道。
青禾特別無辜地搖搖頭,天醫便不再敢回話,元亦見狀向青禾道:「天際神醫聖手蕭智不僅醫術了得,尤善制毒。他配置的毒藥無色無味,只用紫色布袋裝著,只需一點粉末,任何神術的神明都無力抵擋。億年來,各國以各種優越條件望他親睞,可他性格古怪,更何況他在天際已有億年,什麼珍奇異寶沒見過?他因此也就對什麼都不看在眼裡。即使後來停留在了往生邊界,也依舊對央王不行君臣之禮,大都還是按照他自己的個性治病醫神。所以如果是他想殺的神明,沒有能活的可能!」
天醫也弱弱地向青禾道:「況且,他還給了你這麼多!」
蕭智給的是毒藥,這個青禾自然清楚,蕭智在她即將離開盤旋宮之前不止一次的叮囑她,蕭智也說過,這紫紅色的毒藥毒死一個哀樂國都綽綽有餘了。這威力青禾早就知道,只是她知道老頭蕭智在天際的名聲竟然這般如雷貫耳。
那天醫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亦王,臣還聽說,神醫聖手的毒藥布袋顏色越深,藥性越強。這青禾身帶這麼多紫紅色布袋毒藥,王后又碰巧中了不知名的毒,以王后的神術,亦王……」
在場的天醫紛紛跪拜,「求亦王儘快捉拿兇手!」矛頭直指青禾。
「紫色奪命,黃-色保命!那青禾,趕緊把解藥拿出來!」不等元亦下令,祈公主卻開口道。
「黃-色……黃-色不是煙霧彈么?」青禾看著那黃-色的藥包,她不可能記錯了蕭智臨行前的叮囑,蕭智明明說過,這是用來逃跑的煙霧彈。
再說,她怎麼可能害卿空呢,若不是千顏花只能療治傷口,她現在立刻會用修復神術救卿空,怎會下毒呢!又怎會用老頭蕭智的毒來害卿空呢?她如果真這麼做,老頭要是知道了,非將這一袋的毒藥餵給她不可。
「王兄,這小花妖估計連這毒藥該如何放置都不清楚,這黃-色紫色的藥包也不像動過的樣子,更何況她是嫂嫂帶過來的,怎能信不過呢,這下毒之人,一定是別人!」祈公主雖笑話過青禾,可關鍵時刻還是護著這小花妖。
「木哈,看來你非得去請一下這個神醫聖手了!」元亦沖門前的木哈看去,木哈領命后立即啟程,在哀樂國毒害王后,已是朝中大事,只要是哀樂國的事便是他木哈的事。
就像青禾所說,卿空和蕭智是忘年交的好友,這些元亦雖然不知道,但也不覺得奇怪,按道理蕭智得知卿空中毒的消息后一定會立馬趕到哀樂國,可是這件事,並不像青禾想的那麼簡單。
在迎娶卿空那日,他見過蕭智,蕭智若想跟著卿空來這哀樂國也無不可,他雖在邊界億年,但從不臣屬於任何國度,即便對復央,也只是倍加恭敬罷了。
他如此放心不下卿空,卻沒來哀樂國的原因,其實是億年前他與哀樂國的淵源,億年來他輾轉過多國,卻從未踏進哀樂國半步,恐怕木哈此去未必就能請來這聖手。但時間拖延不得,有那一線希望總不能放棄。
「公主如何判定青禾不是下毒之人?」那天醫看木哈將軍走後問道,祈公主當然也無話可回,這明擺著的事,700多年的跟隨,青禾又是千顏幻化而來,她有什麼動機去下這個毒?
那天醫看祈公主沒說話,便繼續道:「王后雖來哀樂國才一段時日,可王后神術高強那是天際盡知,如此神術,一般神明如何能近得了身?正如公主所說,青禾一直就跟隨著王后,王后對她的信任可見一斑,也正因為此,她才是最有可能下毒之人!更何況,王后一神之下,萬神之上,在這哀樂,有誰會向王後下毒?」
跪著的天醫中有人接過話來道:「臣聽聞往生央王並不願意將王后遠嫁,央王的冷血手段天際聞名,他若真不願意,派青禾下毒害王后也情有可原!」
「證據確鑿,還望亦王不要姑息!」天醫的口徑一致,聽著也的確合理。
越是合理,越是蓄謀已久。元亦早已猜到是誰下的毒,可這毒沒有任何痕迹可尋,抓不到證據,還是一樣無從下手,這些天醫說的沒錯,下手竟沖王后而來,他自然不會姑息!
… 「你們聽聞?從何聽聞?背後議論央王和本王的王后,難道本王就該姑息了你們!」元亦這話一出,天醫們一聲都不敢再吭。
「自己掌嘴!王後身份何等尊貴,你們身為天醫不但醫術懈怠,竟敢背後議論王后,你!自己到韓桑將軍那裡領罰吧!讓韓桑將軍派個神明將你送去往生,削除神級!」元亦指著那帶頭的天醫,雖說的清淺,卻讓在場的神明除了青禾都顫慄了一下。
往生掌生死,哀樂掌心緒,復央手段狠辣果斷,冷靜凌厲,元亦卻向來儒雅寬容,恭敬有禮,在這哀樂國,從來都未有過這樣的懲罰。
只因為在元亦面前的幾句話,幾句聽似句句在理的話,卻要被削除神級,永遠地逐出天際,看來有關王后的事,他們必須人前人後都閉好了嘴。
想到這裡,剩下的天醫連掌摑的力度都增強了起來,本就是他們失職在先,好在他們不是那個出頭鳥,否則恐怕也逃不過削除神級的命運。
「青禾!說!是不是你下的毒,你到底下的何毒!你和蕭智聯手,還是受人指使?」元亦一連幾個問題,青禾卻沒有像以往那般呆愣下去,她沒做這虧心事,況且這寢殿內,她的焦急何曾會輕於元亦。
「不是我下的毒,我和蕭智更不可能聯手害卿空,還望亦王查明,還我一個公道。」至於受人指使,除了復央,還會有誰指使,可即便不用青禾說出口,想必元亦也明白,復央為了卿空能受天際之譴,寧願她恨他,也要留她性命,怎麼可能會害她。即便如今,她是他國王后,他對她依舊如此。
「先關入雪牢!等查明真相再處置!」
「我沒犯錯,為何要關我!」青禾立刻上前沖元亦質問道。
「王兄,既然現在事情還未查明,怎可將她關入雪牢?」天際的神明若犯了小錯,自有牢籠關押,哀樂國的雪牢自元亦登上王位以來,就沒打開過。因為這裡的囚犯一旦被關押進去,一定時日後就是送往四方國的,這罪名,一點都比削除神級小。能用得上四方牢籠的,都不會是等閑之輩,犯的都是謀逆等罪名。
去往四方國的神明,億年來除了卿空,沒有誰還能再見自由。雪牢作為四方牢籠前的懲罰,自然也不會輕,冰凍之苦,又豈是尋常神明能受得了的。
元亦不可能不知道青禾有幾斤幾兩,就她那點修復神術,還不知道能熬住幾日呢,元亦自然也知道青禾和卿空的關係,卿空要是醒來知道他這麼對青禾,難免不會給他們的關係又加上一條防線,所以祈公主怎麼也想不明白元亦為何要這麼做。
更何況,她已經暗示過元亦誰是真兇,元亦不可能聽不明白,也不可能不相信。
「祈兒,休得無禮!」梅太后的聲音傳來,祈公主立刻看向她,希望她替青禾求情。
「關乎王后性命,即使錯判也絕不姑息。」梅太后輕拍祈公主放在她胳膊上的兩隻手,似在告訴她,你王兄這麼做自然有你王兄的道理。
「可是,母后……」梅太后沖祈公主搖了搖頭,祈公主也只能作罷,梅太后雖溫柔慈愛,但一旦是元亦的決定,卻絕對支持,祈公主恐怕無力救青禾了。
「你去雪牢后也不要太擔心,等到嫂嫂一好,一定第一時間救你出來!」祈公主安慰青禾道,看著她被兩個士兵拉下去的場景,祈公主心裡很不是滋味。青禾卻沖她眨眨眼,她明顯一愣,再看看青禾視線落下的地方剛好是黃-色布袋,黃-色布袋……對了,小花妖說黃-色布袋是蕭智給她的煙霧彈,原來小花妖打算一旦被關進雪牢就用煙霧彈逃跑。
祈公主會意后也眨眨眼回應青禾,然後故意大聲說道:「你放心!有王兄在,嫂嫂一定會相安無事的!」
青禾自然放心,她不知道蕭智和哀樂國的淵源,想著既然木哈都去找蕭智了,蕭智豈有不來的道理,蕭智一旦來了,卿空肯定會沒事。更何況元亦在,卿空不會有什麼大礙。想到這裡青禾覺得一身輕鬆,歡快地跟押著她的士兵走了。
「都下去!」元亦一聲命令,寢殿內很快恢復了安靜,梅太后叮囑了他幾句便也離開了,偌大的嗔痴殿瞬間安靜了下來,連假山上的水流聲都能聽的清晰,他看著臉色慘白的卿空,他以為把她安置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就一定安全了。
他想她開心,自然也希望她在祈兒的感染下能出嗔痴殿多走動,哀樂國掌管神明心緒,的確比掌管生死的往生要有趣的多,可他也知道,在暗處,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稍不留神,便會是現在這番局面。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元亦握緊卿空的手,心中有一個聲音緩慢卻堅定無比地迴響著:我一定儘快端掉這勢力,不讓你再受這樣的傷害!
而一日後,韓桑將軍便率領眾大臣跪在了喜樂大殿外。嗔痴殿元亦不讓其他神明靠近半步,他們只得跪在喜樂大殿前,可自會有聲音傳到元亦的耳朵里。
王后中毒,亦王憂心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元亦坐上王位的千年來,是第一次竟沒來喜樂大殿上朝。
亦王為王后不早朝,豈不荒唐!如此態度,豈不影響國運!
朝中一干砥柱皆跪在喜樂大殿的白岩下,梅太后一醒來便得知了消息,此刻正趕往嗔痴殿,途經韓妃宮,恰巧遇到了蓮妃。
「母后!」蓮妃一見梅太后便跪倒在地,「母后,蓮兒懇請母后,讓蓮兒去照顧王后!亦王疼王后,蓮兒既為王后憂心,也為亦王著急。如今大殿之下群臣跪拜祈求,蓮兒不想亦王清名有損,也不想王后鳳體有恙,亦王寵蓮兒多年,此刻蓮兒責無旁貸,還望母后允許蓮兒去往嗔痴殿照顧亦王和王後起居,今日亦王不早朝之事便再不可能發生!」
「好孩子,起來吧!」梅太后滿眼愛憐地將蓮妃扶了起來,「你兄長在喜樂大殿前長跪不起,你在這又哀求要為亦王和王後效力,你們韓家是亦王的左膀右臂,如此忠心耿耿母后自然心中清楚。只是嗔痴殿自700多年前,亦王出事了之後,便不允許他人進出,就連我也是因為王后昨日突然暈倒才能自由進入。你一片誠心母后自然會告訴亦兒,只是亦兒如何決定,母后也無能為力。」
「蓮兒明白。」蓮妃乖巧地沖梅太後點頭道。
「不枉亦兒疼你多年。」梅太后拍拍蓮妃的手后便徑直往嗔痴殿去了,身後蓮妃微傾恭送的身影將韓妃宮前勾勒成畫。沒有卿空之前,元亦專寵蓮妃多年,她的兄長是哀樂國的第一將軍,兵權之重,哀樂國沒有神明能敵。可偏偏韓桑將軍謙卑有禮,蓮妃溫柔不爭,這韓家兄妹兩在哀樂國向來是爭相傳誦的好榜樣。
所以哀樂國朝堂和後宮一出事,這兄妹兩便出來為元亦分憂,哀樂國的臣民自然不覺得奇怪,這次風波如果能平安度過,難免又將為韓家鑄造一段佳話。
可元亦並沒有要收斂的意思,韓桑帶著大臣們跪上了幾日,他就不眠不休地照顧了卿空幾日,直到木哈回來。
「王,神醫聖手蕭智就在嗔痴殿外,他有一事要王答應,王若答應,他即刻就可替王后解毒。」
「說!」這幾日,元亦臉上第一次有了除憂慮之外的神色。
「蕭智說他在哀樂國這段時日,只在嗔痴殿內,並且哀樂國其他神明的死活他一概不會管。」
「立刻請他進來。」這樣的條件,元亦早就猜到了,他只是沒想到,蕭智竟真的會為了卿空,緩和了他和哀樂國億年來的淵源,雖然此淵源是沒有解決的可能了,但對於蕭智而言,恐怕是最大的讓步了吧。
元亦向面前這個鬚髮半黑半白,一副恬然老翁模樣的神明作揖道:「本王的王后,拜託聖手了。」
「用不著你拜託,我是卿空姑娘的朋友,一定會救她。更何況,我哪是你這種小輩拜託就能請來的!」蕭智替卿空把脈時直接駁回元亦道。
木哈當然準備拔起劍鞘,這老頭一路上沖他傲氣也就算了,沒想到見到亦王竟也是這種表情。
元亦立馬眼色遞了過去,示意木哈不得無禮,而蕭智在山石屏風后自然聽到了這些動靜,但屏風擋住了這一切,他也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剛搭上卿空的脈,蕭智便搖了搖頭,而後往她嘴裡送了一顆丹藥,便從屏風內出來了。
元亦正向木哈命令道:「讓蓮妃準備準備來嗔痴殿內照顧王后,還有讓那些跪在大殿前的大臣們都散了吧,明日本王定會出現在喜樂大殿前!」
木哈依舊直言不諱地回道:「蓮妃賢德,韓桑將軍又忠心耿耿,亦王為了王后如此心神不寧,難道不怕哀樂臣民詬病么?」
元亦看向木哈,示意他先下去。木哈殿前將軍之職真的可以說是命懸一線,當面衝撞元亦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元亦倒也奇怪,雖然也惱怒,但從來不懲罰木哈,倒任由他直言不諱。
久而久之,在喜樂大殿內,木哈說的話倒也頗有份量,粗糙頂撞的震懾力倒也贏得了不少擁戴。大臣們雖都愛和韓桑多聊,但能無所顧忌地頂撞元亦的只有木哈,也足以見他忠心,所以哀樂臣民大都敬重這位直腸子的殿前將軍。
… 「聖手,您神色如此不快,是不是因為王后中毒頗深?」木哈一走,元亦便問一臉愁容的蕭智道。
要是真的是中毒太深,蕭智倒也不會像現在這種表情,對於用毒之事,這天際還真沒有誰是他的對手,就像現在這哀樂國一眾天醫都查不出的原因,他一搭脈就知道了緣由。儘管這毒下的實在是巧妙,但他依舊能一眼識破,這天際,在他面前下毒,都是班門弄斧罷了。
他難過的是,以卿空以往的神術,絕不會被這樣的毒所侵,下毒之人顯然以為她神術高強,所以特地加重了分量,恐怕此刻下毒之人也鬱悶的狠。下毒之人早就準備了長時間神不知鬼不覺地連續下毒,卻沒想到這才剛下手,卿空就出事了。恐怕現在最惴惴不安的是下毒之人,他對卿空的昏迷估計也是半信半疑吧。
蕭智在邊界初見卿空時,她被心結所困,憂思鬱結比現在這毒可要嚴重的多,可她偏偏靠著睡覺就能自愈,那時候的神術跟現在這凡軀相比,差別豈止千萬里。